疯癫过后,容妃倒地,心里死寂一片。
宫女慌成一团,帮她包扎伤处,将她搬到床上去。
未央宫所有宫女跪在床前,主子受伤,她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娘娘,求娘娘救奴婢们。”
容妃见她们吓得像等着被宰杀的羔羊,少气无力地说,“放心,这伤几天就好了,我也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皇上,他来我不说就是。”
“都起来吧,断不会因我自伤而惩罚你们的。”
大宫女跪上前,她跟随容妃最久,却也不是从容妃进宫就在跟前的,从前的事她一点不知,只知道自己的娘娘性子冷清,从未像今天这般疯狂。
“娘娘究竟有什么难处,奴婢愿意为娘娘出出主意。”
这宫女名锦书,相貌虽不出众,但做事稳当,在一众小宫女中很得容妃喜欢。
是容妃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容妃清冷的性子非她本性,只是宫中森严的规矩将她约束得喘不过气。
从前在家她也没半刻自由,整日守着那一隅角落,等着长大嫁人。
像农户家中养着待出栏的猪。
来到宫里时是她失去爱人最痛苦的时刻。
但宫里表面展现的多彩生活分走她一部分的精神。
她听戏、纵酒、狂欢、性子起来时虐待小动物。
李瑕都宽待她,那时他没那么多女人,后宫空得很。
然而,宫规就是宫规,她虐杀动物的事暴露后,突然就没了心劲。
绵长的苦痛缠绕到心上,像梅雨季里墙角生出的霉,斑斑点点令人绝望,除之不尽。
她是个发了霉的女人,只求心内照进阳光。
那本该属于她的阳光,大约是再也照不进来了。
徐乾在那个雪夜离开时,一眼没看她。
她以为对方绝情到早遗忘了她,将那一点心思深藏于心。
生下李瑞后,她常恍惚,以为自己堕入一个醒不过来的梦境中。
再次见到徐乾,那心思若星火燎原,她才知道自己的心还能狂跳,血液是沸腾的。
这种状态痛苦,同时也很美好。
她要救徐乾,她不贪图与他有什么联系,只求知道这个世间还有这样一个人好好活着。
她和他在同一弯月亮下生活着。
容妃此时那种不顾一切的性子重回身上,她不管不顾起来,脸上浮出一个稀薄的笑,看着自己的宫女,“你真愿为本宫分忧?”
“奴婢的今天是娘娘给的,自然忠于娘娘。”
“呵,那你说说,本宫想保住徐小将军的命,不让他到和北狄打仗,你有什么好办法 ?”
她一副不顾死活的模样。
锦书壮起胆子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只见容妃娘娘眼睛发亮,脸上带着从未见过的玩世不恭的笑意。
整个脸颊发光似的,腮上浮着两朵红云,带着股异常的媚态与娇俏。
怪不得容妃圣宠不衰,原以为是因为她父亲的能干,其实不然。
容妃身上有股奇特的吸引力。
邪气又纯真,端庄又放纵。
整个宫里,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锦书心头浮起一阵惊惧,这样的女人疯狂起来,带来的祸患可不是打顿板子那么简单。
“主子娘娘为何要保徐家人?那可是国公府!京里一等一的贵族,哪轮得到旁人插手人家的事?”
“本宫不愿徐乾送死。”她看到锦书有些怕,突然起了恶趣味,直白地说,“本宫选为皇子妃之前,想嫁的人是徐公子。”
锦书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伏在容妃脚下磕头道,“娘娘这话只告诉奴婢一人即可,万不可再提及。”
容妃侧卧在床上,一只脚垂于床下悠然说,“我不怕,要死也是未央宫上下一起死,谁也跑不掉。”
锦书一阵绝望,只得加了百倍小心,“请娘娘升奴婢为未央宫掌事宫女,由奴婢代管整宫事务。”
“奴婢不为钱权,只为能约束合宫宫人,别出乱子。”
“你真是个聪明丫头,不枉本宫看中你,这么快就知道我的性子会惹大乱子,唉。”
容妃又变成那个端庄清冷的样子,变脸之快让锦书心里一阵发毛。
莫不是皇上就喜欢这样的?
“你可有主意?”容妃问。
“奴婢不懂那些国家大事,只想知道若一个人突然生了重病下不得床是不是就不必当差了?”
容妃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倒可一试。
凤药帮过她,杏子与凤药交好,可将两人一同请来。
她现在什么也不怕。
甚至不怕连累儿子。
李瑞由父亲庇佑,吃不了亏去。
皇上这个人心里什么都清楚,就算自己最终触怒龙颜,他也会顾全政局,不会迁怒用来平衡朝局的常太宰和最钟爱的皇子李瑞。
说起来,后宫现在实际地位最低的其实是妃嫔。
她们只是生养皇子的工具。
母亲只要血统好,生下皇子之后死了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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