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越想越气,想到被自己弄死的丫头,除了愤怒,心中还有一丝旁的心绪扰得他难以安宁。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犹记得她的面容。连她闭上眼睛时睫毛的抖动都记在心上。
这么多下人,偏她那般性烈,不如自己的愿,激得他大发凶性,铸成大错。
他抄起一个黄田石罗汉摆件用力掷到对面墙上,将墙体砸出个凹陷,摆件也破成几瓣。
声音惊动门口侍卫,挑帘探进半个身子,“爷可有吩咐?”
“炎昆你进来。”
一个黑面铁塔似的大汉大步走入房中。
他身材庞大,生得如怒目金刚,光是站在那里就有十二分威慑力。
此人看着粗糙,心思却细腻,十分受恭王信任。
“你追随我已久,我的事都没瞒你,现在有个难处,我想与你商议。”
炎昆单腿下跪,抱拳道,“爷若有仇家,差小人去灭口可以,出主意这事,小人实在无材。”
“爷养着那么多门客幕僚,不如叫他们进来?”
李慎没精打采摇头,“不可,此事只能与心腹说,不为外人道。”
“请爷示下,刀山火海,小人都愿为爷闯一闯。”
李慎摆摆手,苦笑,“你的忠心本王知道,你且起来,还记得瑛娘吗?”
炎昆低着头,仍然单腿跪地,听到这个名字许久才开口,“是那个……死得不好看的?”
“抓破我朝服的那个。”
“当时没注意后来才看到朝服破了一角……”李慎声音疲惫带着少见的伤感。
炎昆抬起头,目光灼灼,“出什么事了?那尸体可是……”他打住话,看着眼前本垂着头,忽然满面戾气的小王爷。
“一个野丫头有什么事?”他咬牙不耐烦道。
“是我的朝服,那时也没在意,想着不过一件衣服。”
“父皇后宫突然改制,这衣服金贵,每件都有记录,破损要拿到宫中专人修补,我这件朝服破了没上报。”
“那又如何,直接上交,只说不小心勾坏了。”
李慎皱眉,“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扔在那没管。”
“前几天和吏部尚书,大理寺左少卿一起吃饭,说起刑部接了个什么残肢案,是个告御状告到皇上跟前的。”
炎昆心头一动,垂下眼帘,“爷想多了吧?这和咱们有什么干系?左右瑛娘都不会被人发现的。”
李慎内心方寸已乱,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我本是这么想,可是这些事情太巧了,京中有个不知名的小吏,极能破案,姓劳,前些日子这个姓劳的给调到宫中做给事中了。”
“这才没几天,皇上突然要收缴所有朝服,说再做最后一批,以后皇子不得再穿金陵云锦。”
炎昆道,“爷一向是勇而有谋,怎么突然变得谨小慎微?听闻金陵云锦自太祖帝始只能帝后所用,旁人沾上就是僭越大罪,当今皇上慈爱,皇子公主才有了接触的资格。”
“能改动一次,就还能再次改变。”
“不过是恢复祖制,没什么吧。那给事中是个四品小员,劳大人与归大人要好圈里皆知,想必是托了归大人关系才调入宫里。”
“再说劳某性子怪癖,不得同僚待见,在刑部混不下去也是有的。”
“一个四品芝麻小官,王爷也太小心了些。”
“你说那残尸不是瑛娘的?”
“尸体全部由卑职处理好,位置爷也知道。就算劳某亲自来查,除非变成狗闻着味儿,否则不可能找到。”
“爷要还不放心,标下有一计谋。”
李慎道,“说来听听。”
……
第二天,劳伯英兴奋得像逮到鼠儿的猫,早朝一结束就去寻凤药。
“秦大人。”当初对着个女人喊大人,别扭之极,现在喊出这三个字十分流畅熟练。
“有消息啦。”他压低声音,难掩兴奋之情。
“昨儿夜间,恭亲王府失火,猜到烧了哪里吧?”
凤药沐浴着晨间的阳光,脸上只挂着隐约笑意,等着下文。
劳伯英道,“是王爷的寝宫,他头发都烧焦一部分呢,啧啧。”
他皮里阳秋摇着大脑袋,“真舍得下本。”
“大人不信失火只是巧合?”凤药反问。
“这种抹掉嫌疑的巧合劳某向来不信。”
一提到案子相关,劳伯英如发现兔子的狗儿,马上神采奕奕。
“大人还是去查一遍的好,到时把详细案情摆到御案上请皇上圣裁也有说法。总不成因为他烧了朝服便推定是他衣服上的边角。”
劳伯英眼珠一转问凤药,“大人,此次查访都是金尊玉贵之家,皆是劳某得罪不起的人,大人认为有什么办法可使劳某保全自身?”
凤药也不拐弯,直爽地说,“一执圣旨,二看身份。”
“旨意本来就有,是皇上口谕,身份的话你我都不够看,我们只是皇上的奴才,皇子们犯起脾气,难以消受,还得沾着皇亲,真有冲突,是皇上的家事才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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