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明接着讲述了后面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楼的情况愈发失控，走廊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那些怪物发出的嘶吼。

　　 各种惨烈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来自地狱深渊的呼唤。

　　 很快，这股混乱的浪潮就抵达了ICU病房走廊的大门口。

　　 大门开始被猛烈地撞击，每一下都传来剧烈的震动。

　　 待在这里的人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只能匆忙寻找一切可以用来加固大门的物品。

　　 沈黎明和他们一起拖来柜子、病床，甚至是氧气罐，拼命地堆在大门前，以防止怪物们冲破。

　　 可外面尸群的每一次撞击都产生了新的裂痕，他们只能不断加固。

　　 时间在这样的情形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变得无限漫长。

　　 沈黎明和这些病人家属们也不敢说话，生怕引来更多的怪物。

　　 就这样持续了大约有半天时间，门外的撞击声渐渐消失了，尸群似乎是找到了别的目标。

　　 沈黎明不敢放松警惕，静静地等待，生怕出现任何变故。

　　 毕竟小玲，正躺在他身后的病房。

　　 直到很久之后，确认那些怪物真的离开后，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沈黎明也没想到，一切危机才刚刚开始。

　　 他所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在一天后的夜晚，医院停电了，整个大楼陷入了漆黑的混乱中。

　　 ICU病房的设备勉强靠着备用发电机在运转，但沈黎明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备用电源无法持续太久，尤其是那些设备每时每刻都在消耗大量电力。

　　 更严重的是，这个区域虽然接通了自来水，众人事先也储存了不少水，但是因为先前情况紧急，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寻找很多食物。

　　 如果再过几天，即使电力没有耗尽，他们这些陪同的人，也会先坚持不住，自然也就无法保证ICU病房内病人的安全。

　　 而小玲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沈黎明通过仪器看到她的呼吸频率和心跳频率在不断地加快。

　　 他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沈黎明很害怕，害怕最终小玲也会变得和门外的丧尸一样。

　　 她是那样善良的女孩，肯定不愿意自己变成一个吃人的怪物。

　　 如果小玲真的变异了，沈黎明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

　　 但他又无法想象那一刻的到来。

　　 他怎么可能亲手去结束小玲的生命？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周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选择留在ICU病房的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奇迹，但同时，他们也准备着直面最糟糕的命运。

　　 沈黎明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他坐在小玲的病床前，饥饿与困倦不断袭来，他感觉自己就要被压垮。

　　 在这半睡半醒间，他想起了一段久远的记忆：那是他作为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宣读希波克拉底誓词的场景。

　　 在迷离的意识里，他仿佛又站在那个讲台上，胸怀理想，目光坚定，那时整个世界是那么光明，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而现在，他却置身于这黑暗的病房，明日一片黯淡。

　　 在恍惚间，他的眼前闪过小玲因病痛而扭曲的脸庞，耳边响起了其他病人痛苦的哀嚎，还有那些病人家属日渐绝望的目光。

　　 他们眼中充满了哀求与渴望，似乎在向他寻求最后一丝希望。

　　 沈黎明是一名医生，他本是众人眼里救死扶伤的象征，但此时的他却救不了任何人。

　　 说完这些，沈黎明停住了，他沉默了很久。

　　 乔渊没有说话，弹幕里的观众也默契地都没有发表评论，他们都不忍心打断这个男人，他看上去已经是如此难过。

　　 然后沈黎明抬起头，问了乔渊一个问题。

　　 “小玲，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吗？”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乔渊愣住了。

　　 她想了想，原主是一个护士，接受过科学系统的教育，所以大概率，作为“小玲”的回答，应该是：

　　 “我不相信神明，我只相信自己的大脑和双手，相信我所学的知识，这才是拯救世人的途径，而不是去寻求神明的庇护。”

　　 沈黎明深深地望向乔渊，然后苦笑了一声。

　　 “小玲，曾经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可如果我告诉你，神是存在的，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祂的到来，这个时候你又会怎么做呢？”

　　 “什么?”

　　 这回答有点超乎乔渊的预料，315号只告诉她，这个世界是一个诡异横行的世界，这些和神降临又有什么关系？

　　 看来，她要从沈黎明这儿套取更多的信息才行。

　　 “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乔渊的反应似乎在沈黎明的预料之内，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继续说道。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听到了来自祂的低语。”

　　 乔渊不解地望着沈黎明，追问道：

　　 “低语?来自神的低语吗？神……对你说了什么？”

　　 沈黎明偏过头望向窗外，目光好像在追寻着某种未知的存在。

　　 “一开始我听到的，只是一些混乱的杂音，后来这些杂音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祂并没有直接与我对话，但我就是能明白祂的意思。”

　　 沈黎明的语气开始变得虔诚，他的眼底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这突来的转变让乔渊有些错愕。

　　 “那位神祇，祂诞生于旧日的荣光，流浪在宇宙的深处，祂是时空的先驱，是秩序的缔造者。

　　 祂即永生，祂即不灭，祂即是生命和死亡本身。

　　 祂能救你，也能救这个医院的所有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乔渊有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你最后做了什么?”她问道。

　　 但是沈黎明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反问了乔渊一个问题。

　　 “小玲，如果可以选择，你是愿意选择死亡，还是选择做一个没有意识的怪物?”

　　 难道我就不能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活下去吗？乔渊腹诽。

　　 但这句话她是不能说出口的。

　　 “我不知道，沈黎明。不过我更在意的是，这个选择题，你是怎样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