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没好气地把他的伞拨去一边。
最终还是阿加道:“不如讨论一下有什么押注的技巧。”
“说过了嘛。”克拉罗斯说, “武器越怪, 死得越快。”
阿加冷静分析:“武器是力量的延伸而不是力量本身, 过分依赖特殊武器必然忽视自身力量的发挥, 也算对。”
希娜出声:“头发越粉, 打架越狠?”
——不过,还没在这见过粉头发的人。
阿加似乎不怎么想说话了。
黑雨衣:“不允许使用道具,带来的特殊力量不能用了。身体素质么,大家在永夜混,都差不多。可见这次比的不是力量而是意识啦。”
“说了这么多,都没说到底怎么押。”
“看几局再说。士兵先开始比,鱼塘局,不至于看不出来输赢吧?”
“就算看不出来,也还能讨论。”
“你们理论部门的就跟我们安保部门下注好了。”
命运女神幽幽道:“但你们没有脑子。”
“?”
“?”
“?”
公司开始内讧了。
只有郁飞尘仿佛置身事外,从刚才那场风波开始,他就一直没有说话。
安菲看向郁飞尘:“在想什么?”
郁飞尘垂着眼,灯光在他睫下投出晦暗的阴影。
修长两指夹持红白筹码,一下又一下在桌面上有规律地轻敲。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安菲的话,郁飞尘抬眼看向斗兽场端面目狰狞的恶魔像,眼中似有冰冷的嘲意。
他朝荷官那边示意一眼:“你怎么它了?”
恨得这么咬牙切齿,却还一副没有完全死心的样子。
一时间,连郁飞尘都不能确定迷雾之都对安菲究竟是什么态度了。
——但这种不确定令他更加厌恶。
被问了这么一句,安菲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回答说:“还没想起。”
霜蓝色的眼瞳寂静空灵,语气平静如夏日的湖波,说得像真的一样。
迷雾之都打算怎样对他,这人好像无所谓。恨也好,爱也好,不论别人做出什么,他的态度都不会更改。
有什么东西在郁飞尘血液中跳动了一下。
看着这样的安菲,郁飞尘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样一个人,从来能轻而易举获得人的信仰。
也能轻易得到疯狂的仇恨。
挺好。
正想着,就见安菲轻垂眼睫,声音中多了一丝温柔关照的味道:“下注的时候,不要过多关注力量本身,胜负在于意志能否彻底统治自身的力量。”
说完,又笑了笑:“不过,不说你也知道。”
郁飞尘身上的灯已经灭了,此时,满场只有安菲身周还亮着。众人只看见中央的君主含笑说着什么,一霎冰消雪融一般。
郁飞尘看向荷官时那不耐烦的态度似乎收敛了半分——也仅仅是半分。
而荷官终于续上了先前被安菲打断的话。
“规则介绍到此结束。赌局正式开始。”
“白士兵1263,黑士兵1172,请入场。”
——黑棋白棋的数量竟然还不一样。
也是。
初进入迷雾之都时,人们的阵营是随机决定的,那时黑白数量对比应该接近标准的1:1。
随着人们互相残杀,有人杀的白棋多,有人杀的黑棋多。
在第二次阵营确认时,猎杀白棋较多的人成为黑方,猎杀黑棋多的人成为白方。
那么,根据整体的实力,最终分配阵营的结果就会不那么均衡了。
也导致现在还活着的客人,黑白数量并不相等,黑棋比白棋少了近两百人。
黑白两方的较量,原来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
两人入场,他们身形,年龄都相仿,神态也都紧张戒备。
郁飞尘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
没有介绍,也没有任何信息,只有名字和相近的排名数字。
这种时候,押注还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技巧?
无非是依据千百次战斗的经验,用最少的信息做出最大限度的推演。
两个人本身的力量相近时,决定胜负的是各自的意志。这话有道理,但眼睛看不见它,能看见意志的只有直觉。
这次郁飞尘押了白方。
除安菲外,他和戒律离得最近,戒律也投了白。
“白?”
“白。”
“嗯,白。”
其它人正在对答案。
凭空押注,即使是他们也难免有些忐忑,不过,大家坐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讨论答案么?
就在这时,一股极为阴冷的风在中央吹起!
烛火摇动,风里掺着雾,漩涡一样环绕在安菲周围,把他和其它人隔开了。
郁飞尘:“安菲?”
安菲没做出任何反应,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也没看见他的动作。
过一秒后,只见安菲缓缓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及没有一丝停顿,接着,他又向自己这边伸手,却被无形的屏障,无法再动作。
郁飞尘就知道,安菲被隔离了起来,真的看不见也听不见别人了。
君主的抉择只能由他自己作出。而代价则由所有人一同承担。
像是古老的箴言,也像永世的诅咒。
“君主请下注。”
周围变成一片茫茫的雾海,安菲只能看见斗兽场与荷官的身影。寂静里,也只有荷官与搏斗者的声音。
——仿佛其它人都是看客,他是唯一一个参与游戏的人。
金筹码投向白方。
第184章 代价 07
“白士兵1263, 对君主宣誓效忠。”
这次的白士兵id叫“最爱正面决斗”。
只见他被无形力量控制,与示例环节的猎豹一样,在自己胸前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随即就是黑方士兵“十字固”选择搏斗方式。
两人公平搏斗, 要押对谁输谁赢已经很难。斗兽场押注却又增添了宣誓伤害和先手权两个不定因素。
要比较的已经不是粗浅的“谁能获胜”, 而是“谁能在实力削弱和被动接受搏斗方式后依然获胜”。
最后, 黑士兵十字固选了“无械”,也就是赤手空拳搏斗。
“开始”声落下后, 他双腿微踞,重心下沉,做出一个利落的起手势, 然后朝对面移去, 步伐有序, 像是有些说法——显然受过专业的训练。
“最爱正面决斗”则显得颇为局促, 往前凑的动作有些畏缩生硬。扯到伤口的时候还“嘶”地吸了口气。
有人会在伤口见血后激发出非同寻常的凶性,发挥出平时难以想象的潜力,譬如上一场的猎豹。有人则会在受伤吃痛后变得萎靡不振, 一举一动都变得迟缓,现在场上这位白士兵似乎就属于此类。
双方迅速拉近了距离。
十字固打法利落,格斗术技巧娴熟, 很快贴紧了,缠斗起来。
比起他, 白士兵就没那么从容了,他看起来不会打架, 从开始就一直落在下风, 狼狈闪躲, 不过几分钟已经被逼退到了场地边缘。
偏头躲过十字固袭至面门的拳头后, “正面决斗”闷哼一声——十字固只是虚晃一招, 真正的袭击是用手肘最坚硬处狠狠击中了他的左胸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