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的糖果,似乎有些道德上的不妥,有些违背了原则……
但是看到永夜的那些法外狂徒们全都毫无负担地收下了,自己另外一位同事也从容接受,他也合群地接下了小偷友情赠送的糖果。
嗯……不劳而获的糖似乎确实要更甜一些。
那他的主会不会接呢?
——咦,他的主在哪?
安菲在街角。
街角,一对年轻的恋人正在互诉衷肠,路过他们的时候安菲伸出手,轻轻地把女孩裙装背后的蝴蝶结摆正了。
街边的大树上,一片落叶飘飘荡荡落下来,安菲接住它,把落叶放进了垃圾桶。
“我的主,你在做什么?”海伦瑟说。其它人也围了过来。
安菲:“好人好事。”
“这真是让人感动!明知他们看不到,但还是慷慨地帮助大家,恐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主你才会这样做吧!”
安菲没理睬海伦瑟过度的赞美。
在大家的注视下,他施施然走到一位卖棉花糖的老夫人面前。
“您好,夫人。”他礼貌道,“请问我是几?”
就在大家以为那老夫人会像之前一样彻底无视的时候,她却好像听见了安菲的问话。
老夫人眯起浑浊的老花眼,艰难地打量着面前的安菲,良久,不太确定地吐出话语:“也许是……一千分之一?”
众人:“?”
在他们分食糖果的时候,有的人居然已经悄悄摆脱了“无”的身份。
“因为你……做了好事?”魅魔小姐不确定道。
“看起来是这样,”安菲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因为有的人已经是负数了。”
“???”
几个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目光都停留在小偷身上。
只见他们的小偷朋友……脑袋赫然是缺少了小半边。左边的那部分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一般,只留下一个不规则的断面。
他们朝那个断面看去——脑子的结构一览无余,内容物就那样明晃晃地暴露在了空气里,但是当事人毫无感觉。
接收到众人的目光,他迟疑地朝自己脑袋的缺口摸去。
然后在感受到手指传来的怪异滑腻的触感时,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怎么这样?就因为我拿了一把糖?”
魅魔小姐恍然大悟:“我知道为什么领号码牌的时候是我绊倒了那个人了!因为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也做了一件好事,我扶了一下骗子。所以,我也不是零了!”
海伦瑟:“美丽的女士,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现在我们至少知道了一条最基本的规则。”安菲说,“似乎应该分开行动。”
毕竟,一群人一起行动,能做的好人好事实在不多。
“我的身体感觉有点不舒服了。”疯酒神自言自语。
“让我去帮别人还不如杀了我。”骗子朋友说。
海伦瑟:“咳咳,我们也不需要让自己的数值太高吧……勉强能和NPC说话就可以了吧?”
疯酒神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无’做好事会增加数值,假如我作恶多端,也不是“无”了。”
海伦瑟友情指了指小偷朋友的状况:“很遗憾,那样的话你也许就只剩下一小块身体在活动。”
“走了,今天天亮之前,我们就在这里的街心花园再见吧。”
来自永夜的朋友们分头散入人群之中,毕竟,一群人一起行动,能做的好人好事实在不多。
但他们的表情活像是要去参加葬礼。
这个地方不仅用阳光灼伤了他们的灵魂,居然还要这样愚弄他们为人的准则。
“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世界?”
“我身体真有点不舒服了……”
声音逐渐远去。
安菲一个人慢慢走过街心的喷泉池,开始在城市里无目的地散步。
那群家伙不在,果然安静了很多。
来自永夜的法外狂徒们居然不得不去想方设法助人为乐,真是一个好世界呢。永夜里,这样的世界应该多一些。
现在是傍晚时分,离约定的会合时间还有一夜。也许他可以走一走,然后休息一下。
至于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做什么,安菲想,他们一定可以的。
第313章 加冕前夜 04
场景转换的那一瞬间, 扑面而来的是淡薄的血气。
郁飞尘看向四周,触目是一片阴暗的环境。
在他身后,来自永昼的其它人也活动了起来。大家适应得都很好, 因为刚才的空间实在是太黑了。而且, 像这样微弱的光线, 他们在午夜时分的乐园和暮日神殿已经体会过了。
空气潮湿陈旧,给人的感觉并不十分美好。外面的墙壁上点着火把, 他们看清了如今自己的所在地。
——这是一间条件恶劣的牢房。
三面都是漆黑的石壁,正面是铁栅栏,每根铁条都有拇指粗细, 可以关住一头发狂的大象。
他们都是永昼的正经人, 并没有大象那么大的破坏力, 但是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一间牢房, 未免觉得有些拥挤。
“这就是我们旅行的第一站吗……?”萨瑟仰头看着牢房角落的蜘蛛网和褐色苔藓,墙壁上垂下来的可以把人锁在空中的铁链和手铐,不由赞叹, “真是别有风情呢。”
克拉萝丝独特的声音怯生生开口:“那现在我们是要越狱吗?”
一个黑雨衣幽幽开口:“守门人,你也可以不说话。”
另一个接上:“会影响我们巡游神在永夜的形象。”
“可是,”穿洋裙的小萝莉撑起那把洋伞, 晃了晃上面的水晶伞坠,“可是这是小郁的任务呢。”
郁飞尘:“。”
不太想和这种人共处一室。他来到铁栅栏前。
握住黑铁长杆向外一掰。铁杆应声而断。郁飞尘从那里走了出去。
“事实上, 郁哥,”温莎迟疑地指了指牢门, “我看见门好像是虚掩的。”
郁飞尘:“?”
温莎立刻改口:“不是说我们不应该越狱的意思, 我只是说, 这可能是一个线索。”
洋伞下面传来可疑的笑声。
当然,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管那个虚掩的牢门, 而是从栏杆断掉的出口处鱼贯而出。
然后看见,自己身处的一整排牢房里,犯人们都在推门出来,朝走廊的一个方向走去。他们大都穿着囚服,脚带镣铐,有的人身上带着兽类的特征——獠牙或者奇怪的下肢之类。不少人的囚服背后是个怪异的图文,根据翻译球的转换,这是“死”的意思,他们是死囚。
他们几个的打扮在这些囚徒里显得格格不入,招来许多怪异的目光。当然,囚徒群中也偶然能见到一两个打扮不同的,很可能和他们一样来自外面,外客们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隐入人群。
有黑色衣服的狱卒在恶声催促他们:“走快点!去前面领号!”
“怎么,领号去排队处死吗?这个世界也太坏了。”一个黑雨衣小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