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脑中灵光一闪，拍着手笑道：

　　 “我想起来了，华亭路那个温州佬手里有进口冰柜。”

　　 阿亮用钢笔尾端戳着本子，墨水在猫头鹰涂鸦旁晕开个美元符号，

　　 “上个月他还在找侨汇券换空调配额，阿拉用无极馆的包厢招待权跟他换......"；

　　 雷东明突然掀起茶碗盖，瓷器相撞的脆响截住话头：

　　 “冰柜要三洋的，压缩机声音轻。”

　　 老人指尖在桌面上画出霜花图案，“夜里霓虹灯照在冰柜玻璃上，像落雪。

　　 这个看起来洋气！”

　　 阿坤也有了新思路，抓起搪瓷缸往地图上一扣，茶渍圈住南京西路与华亭路交叉口，提议道：

　　 “你们看，这里地段好！

　　 对面是纺织厂女工宿舍，夜班姑娘最爱买话梅小零食解乏。”

　　 缸沿上的"；为人民服务"；红字，让人看了精神为之一振。。

　　 叶平安摩挲着算盘珠上的条形码刻痕，忽然将乌木算盘往地图上一压，直接拍板。

　　 “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收银台加个霓虹灯价目表，要能变价的。”

　　 阿亮在一旁，赶忙把叶平安的话写了下来，这都是发财的点子。

　　 雷东明用钢笔尖挑起苏维埃糖纸，列宁头像在青花梅瓶上投下阴影。

　　 “到时，开业当天摆出这个，说是以前苏联专家特供，让他们开开眼。”

　　 他突然看向叶平安微笑点头。

　　 “虹桥宾馆的翻译小姐欠我个人情，你可以请她帮忙，写个中日英三语的宣传单。”

　　 “干爹，还是你想得周到！”

　　 叶平安笑着答应下来，果然人多就可以集思广益。

　　 窗外飘来栀子花香，混着阿亮哼唱的《夜来香》忽然变调。

　　 这个多动症儿童正用钢笔在牛皮本上设计会员卡，猫头鹰涂鸦的眼睛画得炯炯有神，和他自己的牛眼一样。

　　 阿亮笑得一脸鸡贼的念叨着。

　　 “这个会员卡不要太有腔调哦！

　　 到时候，凭卡可以赊账半个月，弄堂爷叔们肯定欢喜！”

　　 小苏北听着他这不着四六的主意，嗤笑道：

　　 “亮亮阿哥，咱们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

　　 现在都不流行赊账了，你这么弄我们会不会亏本啊！”

　　 阿亮啧了一声，晃了晃大头，一副你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着小苏北摇了摇头。

　　 “小苏北，要不是说你还是太年轻！

　　 做生意是要动脑筋的！

　　 你看我阿亮，是做赔本买卖的人吗？”

　　 他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让雷东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想看看这个武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起来。

　　 叶平安笑着催促道：

　　 “你不要卖关子了，快说！

　　 再不说，我们就不听睡觉去了！”

　　 阿亮急忙换了张脸，拉着叶平安生怕这个祖宗不理自己。

　　 “平安，你别急嘛！

　　 我的意思是让这些人先交一笔钱买了我们的会员卡，到时候再给他们些优惠政策！”

　　 叶平安好笑的瞥了一眼阿亮，

　　 “你这下脑子还是管用的嘛！”

　　 阿亮抓了抓头发，嘿嘿直乐，一脸得意的显摆着。

　　 “这不都是和你学的！

　　 上次你教安德烈就是这么干的，我偷师，活学活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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