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蒋夫人正拉着周丽质地手，周丽质便就觉得手一疼，没敢喊疼，声声挺着，但看蒋夫人的眼神，就有些不明。

　　 若说起来，于夫人与周兴，暗度陈仓的那几年，虽有时也在京上，而更多的，却是在云城，周兴的老家，陪着周老夫人。

　　 可于夫人出身再不高，也还不到亲自去药店的地步，这是想要栽赃她了？大户的龌蹉事，世人皆知，于夫人大喝：“你胡说！”

　　 而正是她在京那年，蒋夫人生了一个，有毛病的儿子。周兴是宠爱她，可关系到子嗣，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因为那个孩子，京上起了许多流言，对蒋夫人十分的不利。为此，蒋夫人曾吃了许多年的素，就是做主娶蒋夫人过门的周老夫人，都对蒋夫人心生不满。

　　 好在那孩后来没了，大家便就渐渐淡忘这件事。可那毕竟是一根刺，生生刺在蒋夫人心上，虽从不提，但以己度人，于夫人相信蒋夫人没忘记过。

　　 于夫人敢摸着良心说，那不是她干的，可是她不能说，因为那是蒋女官干的。

　　 那是周兴放在心尖上的人，于夫人那么聪明，自然不会傻傻点破。蒋夫人怀疑是她，那就让蒋夫人怀疑去吧。

　　 这么些年，于夫人还挺享受蒋夫人恨她，却又拿她没办法，每每对着她，笑得扭曲的模样，周兴每见一回，都会奖赏她一回。

　　 但此时，她不能任着叶心盈胡说，若一但被污蔑了，周兴那里，不好交待。这么些年，周兴也一直以为，那是蒋女官做的，才没追究。

　　 叶心盈被于夫人这一喊，像是被吓着，很是惊惧地瞅于夫人：“啊，这一说老妇倒是想起来了，的确不是在药店里，而是在清云观。”

　　 自古三姑六婆，为大户人家所讨厌，就是因为，她们常入内宅后院，撺掇出多少事出来？而清云观里的道姑，则更是依着这些大户生活。

　　 其实叶心盈也是诈于夫人，叶心盈就不信，于夫人跟周兴许久，会闹不出人命。叶心盈也赌于夫人，不敢往周家顺那种药。

　　 与清云观里的道姑交好，正好给她做这件事。而更主要的，那些个道姑，可不光光只做这个。

　　 而蒋夫人当年，生出有问题孩子，可是传遍京城，叶心盈听人说过，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在于夫人刚喊时，周乔就已经感觉不对，伸手拉住于夫人，对着于夫人轻轻摇头，于夫人也打算忍了，可叶心盈接下的话，于夫人猛地站了起来。

　　 周乔先喊了声：“娘！”不能，当着众人面失礼，更加的引人怀疑。

　　 于夫人听周乔喊，手也被死死拉住了，才勉强忍住，强笑着说：“老夫人看错了，我从没去过什么清云观。”

　　 叶心盈倒也没纠结这个，既然她说不是，叶心盈便也就笑说：“人有相似，老妇又不认得于夫人，不过是恍惚觉得眼熟，也是昨儿回家，想了半宿，才想起来。”

　　 于夫人见叶心盈如此不上道，才又要出声，叶心盈及时说：“大概是看错了吧，谁可知道呢，不过瞅二夫人面善倒是真的。”

　　 一直未语的蒋夫人突然问：“那敢问，卫老夫人去清云观，所为何事呢？”

　　 叶心盈脸就是一红，似是十分羞涩，半晌才不怎么痛快地说：“大夫人这话问得，清云观是做什么的，还用老妇说，还是莫问了吧。”

　　 本来蒋夫人问，也没期望得到叶心盈的回答，而是给下一个问题做铺垫，蒋夫人就又问：“那不知，是哪一年？”

　　 叶心盈瞅了于夫人一眼，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早不记得了，又不是个什么大事，要不是今儿二夫人问老妇人，也不会想起这事。”

　　 越说得言之凿凿，越让人怀疑造假，叶心盈深谙说谎之道，一句不过小事，所以不记得了，便就让蒋夫人捏帕子的手，又增加了几分力道。

　　 周丽质虽被松了手，但见她母亲脸色不好，轻呼她母亲：“娘！”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蒋夫人回神，冲着周丽质摇头，表示她很好。

　　 周丽质十分怀疑，抬眼瞅于夫人，大概猜测是于夫人做了什么事，让她娘多年了，还一直耿耿于怀。

　　 厅上的气氛一下子凝住，客人们见主人家脸色都不好，也都渐渐不说话，而蒋夫人、于夫人因叶心盈一席话，各怀心思，神情厌厌，四姑娘、五姑娘也如此。

　　 直到要摆午宴，气氛也没能活跃起来。

　　 叶心盈似也发觉，一直低着头，蔫蔫的，其实心理，那可得意了。洋洋自得地想，想给老娘下套，等八辈子的吧！

　　 一直关注着内院的周兴，很快收到周庄报告，问：“怎么会？”他那两夫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因为耳语，又当着卫封等人的面，也不能细报，周庄也只能又耳语两句：“听内厅上婆子回，好像卫老夫人提了京上的清云观，完气氛就不对了。”

　　 周兴比手势让周庄退下，面色不变地与众人说话：“卫贤侄说得对，现国家危难，正是咱们献力的时候。”

　　 刚周庄突然进亭子，与周兴两个耳语，卫封就看在眼里。既然周兴不提，卫封也不问，放下手中的茶碗子，正色说：“于将军！”

　　 自来前厅起，卫封顺着周兴，满口国家山河，又将周兴抬成光复社稷，岳飞一般人物，将周兴夸得嘴都快咧到耳朵上。

　　 当然了，光用嘴说不行，昨天，卫封已经将带来的，从王成丹弄来的钱，一多半带来云城，给了周兴。今天，当着于孟将面，卫封又将漠下的地图交给周兴。

　　 中间隔了个柳城，周兴控制是不能，但最起码是个态度，周兴哪儿能不高兴？当即表示，会为卫封向朝廷请求赐旨，让卫封领漠下太守之职。

　　 于孟将是于承祖侄子，凌上郡虽离得远，可以不用进献地图，但财宝送些，总不能说不能吧？

　　 卫封见于孟将抬头，对他一笑，说：“但不知，于太守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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