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当初拍摄“鸿门宴”这场戏，在桌子周围铺了一条圆轨，三台摄像机，在圆轨上面运动，分别捕捉三位主演，周润发，葛优，姜文的面部表情，在演的时候，摄像机一直开着，拍了一个星期，十万尺胶卷没了。

　　 35mm电影胶片一般为400尺，大约可以拍4分钟，可见一斑。

　　 太败家了。

　　 路朝林在拍这场戏，精益求精，一共拍了三天，本来第二天是拍好了的，但第二天晚上，大家散去，路朝林看回放，怎么看怎么不对味，于是隔天原定计划打破，演员重新到位，再拍相同的场景，拍完，大家还不敢散。

　　 怕路朝林再反悔。

　　 好在，他们担心的一幕没有发生，后续拍摄，顺风顺水。

　　 一个月后，需要拍摄电影开头和结尾马拉火车的镜头，山间的铁轨也早就铺好，火车到位，白马还在路上。拍摄顺序，不一定是放映顺序。

　　 火车用蒸汽装置驱动，还要白马来拉着往前面走。

　　 怪诞极了。

　　 不少演员听到这个，有点懵逼，想象力的天花板好像被提高了。

　　 但在路朝林前世的历史上，马拉火车是真实出现过的事情，并非什么夸大，怪诞。在那个时期，确实是存在这样荒诞可笑的产物。

　　 陈戏奉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中午，在暗处盯着路朝林，欲言又止的模样，被梁舟看在眼里，他看见的都至少有三次，陈戏奉有话和路朝林说，但陈戏奉一直都没有迈开步子，只是一个劲儿的摆头叹息，压在心底。

　　 “怎么了？”

　　 路朝林走过来。

　　 他同样发现了陈戏奉今天的怪异，平时后者不是个纠结的人。

　　 “没什么，路导。”陈戏奉岔开道：“今天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可能要下午去了。”

　　 陈戏奉点点头，沉吟道：“下午能拍完吗？”

　　 “不好说，快的话，能够拍完。慢了，三天起步。”

　　 “老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梁舟过来问道。

　　 “没事儿！”

　　 陈戏奉挤出笑容。

　　 晚上拍完戏，陈戏奉一个人坐在没人的地方休息，点燃一根烟，轻轻一吸，尖端出现更为耀眼的红色。望着浩瀚的星空，面色复杂。

　　 路朝林过来了，在他身边坐下来，手里拿着个苹果在啃。

　　 “路导。”

　　 “明天你回去吧。”路朝林一笑，开门见山的说道。

　　 “路导。”陈戏奉盯着路朝林，两声“路导”所包含的情绪，截然不同。

　　 “你老婆快生了，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怎么好缺席，给你放一周假，够不够？”路朝林从陈戏奉助理那里，打听到一点风声。

　　 陈戏奉老婆快生了，预产期就这两天。

　　 今天下午拍戏的时候，陈戏奉的状态游离，心不在焉。

　　 这些，路朝林一眼就看出来了。

　　 状态不好，无法全身心进入角色，拍出来的效果也不尽人意。

　　 倒不如了却演员的心愿，然后再接着拍戏，找寻更好的状态。

　　 “那明天的戏份？”陈戏奉很担心这边，也很担心老婆那边。

　　 “你只是主演之一，你不在，我拍他们两位的戏份。”路朝林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梁舟碉楼的戏份还多，放心，拍不完的！”

　　 “谢谢路导！”

　　 陈戏奉感激涕零。

　　 “回来时，把状态提起来。”路朝林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机票自己抓紧时间买！”

　　 说完，他缓步走远，有啃苹果的声音传回来。

　　 陈戏奉望着路朝林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涌荡，平时的片场暴君，原来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他决定好了，回来后努力认真拍戏。

　　 一周后。

　　 陈戏奉回来，和大家分享起添子的喜悦，第一胎是女儿，第二胎是儿子，儿女双全，得到了剧组很多人发自内心的恭喜。

　　 “这下可以放开拍戏了吧？”路朝林找到陈戏奉。

　　 “没问题。”

　　 “好，这些台词你背一背，晚上让你帅一吧。”路朝林把台词扔给陈戏奉，拍拍肩膀走了。

　　 晚上八点，天色完全黑暗下来，四周一片黑暗。

　　 工作人员忙碌的布置场景，需要尸体，需要泥坑，需要灯光模拟闪电，需要无数的道具枪，伴随着时间，这些一点点的准备妥善。

　　 “灯光准备完毕。”

　　 “摄像OK。”

　　 “演员就位。”

　　 “准备开始。”场务打板报好多场，然后正式开演。

　　 镜头中一片黑暗，伴随着灯光的闪烁，可以听到陈戏奉的声音。

　　 “麻匪，就是胡万！

　　 胡万就是麻匪！

　　 杀县长夫人，绑架豪绅！

　　 祸害鹅城百姓，就是你黄老爷家的胡万！

　　 我说你为什么不出钱剿匪，原来你是贼喊捉贼啊！

　　 你拿枪指着我？

　　 你拿枪指着我？！

　　 你想与我火并？”

　　 陈戏奉从黑暗中走出，身后小弟一个个撑着黑伞，天空下着小雨，电闪雷鸣，他的话，就像是代表了雷霆之威，震慑住了梁舟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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