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刺客被顶着同帝的皮,实则是护军首领的大内高手一举抓获时,阡陌才明白同帝不是蠢,也不是胆大妄为,更不是对什么武林大会有着非去不可的兴致,他只是……在“钓鱼”罢了。
或者说,同帝的整个江南之行,很可能都是为了“钓鱼”,至于吊的是谁,愿者上钩。
阡陌是第一个,大概也是最出乎同帝意料之外的一个,而闭幕式上抓获的这一个,则是第二个——或许还不止,也许同帝卧病期间还有别的鱼也上钩了,只是没有流露出风声而已。
“……可是,同帝身边的守卫如此之严,我们又要如何得手呢?”阡陌有些发愁的看着听到这些消息后仍然像个没事人似的阡明远问道。
姬朝、吕朝甚至郑朝兴起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飘,她不知道想要当皇帝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么淡定,面对同帝如此森严的守护还能天天在屋里下棋喝茶——听说昨日里阡明远还去了会稽最出名的红馆眠花宿柳……阡陌实在难以想象阡明远这么一本正经的人居然能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做出这种不务正业的事情……
“无妨。”阡明远手持白子,敲了敲棋盘左边,“我若在此处落子,便能吃你左路四子,”他又指了指中间的位置,“若落在此处,便能吃你中腹五子。你说,我该落子何处?”
“啊?”阡陌低头看了一眼棋盘,连忙将阡明远拦住。“不行不行,这个不算,你再让我多下几子。”说罢啪啪啪连落下三子,让自己的棋盘又活了过来。
阡明远摇摇头,有些无奈道:“也不知你的棋艺到底是跟谁学的,落子无悔是做到了,可这不让对家落子的毛病,可是比悔棋还要耍赖些啊。”
阡陌一怔。
还能是跟谁学的?只不过她的棋艺和楚怀墨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两人下棋的时候阡陌便常会连下数子以求活面,一开始楚怀墨是为让她多看一些棋路变换,所以没有阻止,后来习惯了,便对这种重度耍赖的行为也默许了。
“没跟谁学,我无师自通的。”
阡明远摇摇头,由着阡陌用这种耍赖的方式吃了自己四子,波澜不惊地继续经营着棋局。
“谋大事便如同下棋一般,不能单单计较数子得失,而应着眼整个棋局。”他指了指棋盘上刚刚被阡陌清理出来的一小块空地,“同帝便是这数子的失,而我要的,是这整盘棋局的胜。你将注意力全放在了我方才指出的这两处,而忽略了更大的棋面。”他又落下一子,封住了阡陌所有的活路。
“小妹,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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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会落幕,会稽城里也渐渐冷清了下来,除了准备到金陵去给楚怀墨拜贺的那些个门派,剩下的那一半都退了房间,收拾包袱准备打道回府了。也有少数住的偏远的门派,趁着武林大会的便利,准备顺道游一游江南,一时之间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倒是忙碌至极。
邀天阁的一行人要回去筹备大典,照理说应该是众派之中最赶时间的那个,只是也不知道为何硬是落到了最后,眼看着会稽城里都空了大半了,领头的人却还是没有动静,任凭底下的人怎么催促提醒都稳如泰山,巍自不动,就像脚下生了根一样。
“你这是做什么?”
阡陌惦着脚尖将自己手里的一溜宝贝药材挨个串在晾衣绳上挂着,虽然是在问话,但是面上半点疑惑的神色也没有,就连眼睛都没有看她问话的那个人。
星芜皱着脸站在一边,一只手拿着一张金红色的帖子,另一只手往上拽着晾衣绳前后摇晃,苦不堪言。
“自然是给你送请帖啊……”他晃了晃手上的金红色帖子,唉声叹气道,“少主继任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会也不来吧?”
“真是奇怪,你们阁里换主事人请我这个外人做什么?”她弯腰抱起一摞还沾着泥的根茎,也不嫌脏,就那样赤着手一把握住,往晾衣绳上挂。“再说了,我们明居既不是什么出名的宗派,又不是什么江南本地的工会商行,参与这种事做什么?就算论私交,亲疏远近,你这帖子也该给我长姐才对,不管怎么算都轮不到我这里。”
“可是少主让我把帖子给你啊……”
“你再好好想想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可有提我的名字?”
“这个……”星芜松开晾衣绳挠了挠头,“少主说……送去明居。”
星芜这一下松手松的有些突兀,引起晾衣绳好一阵反弹,晃掉了好几株刚刚挂好的药材。阡陌连忙跃起身,先将绳子稳住,又挨个将掉在地上的药材捡起来,瞪了这个一脸无辜的始作俑者一眼。
“……这不就结了?他半句话没提我,你将帖子拿来给我做什么?没得误会了你们少阁主的意思,送错了对象。”
星芜帮着阡陌将剩下的药材三下五除二挂好,大眼睛中透着一起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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