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怕是没把三年前本宫和你说的话转告给你姐姐吧?”
李仲然耐着性子跟着闻人越在花园里晃了一圈,这个看似轻佻散漫、实则心机深沉的太子倏地停下,转身看李仲然的眼神竟不似以往那般带着醉意,甚至带着一丝戾气。
“那年臣未曾听懂太子的话,怕转告给阿姐的时候表错了意,所以的确没有将太子的话转告给阿姐。”
“你还挺理直气壮的啊?”闻人越看着少年一脸无惧的样子,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你怕是不知道,本宫让你和你姐姐说的话,可以救她一命。”
李仲然愣了愣,可面上依旧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微臣实在不懂殿下的意思。”
“呵,无知。”与旁人面前两种模样的太子不再看李仲然,兀自吹了声口哨引来树上的一只鸟逗着玩,逗了半晌又漫不经心地继续说,“五年前,你姐姐写了一首情诗,就夹在令尊呈上来的奏折里;三年前,你姐姐做了红豆饭团给父皇,父皇一口没碰全给了本宫;几个月前,她送了父皇一块绣了对鸳鸯的手帕,还是浣衣宫人送回来的父皇才发觉。本宫说这些,你应该懂什么意思的吧?“
“回殿下,臣不懂。”李仲然就像说不通的木头,“既然是阿姐仰慕皇上,殿下这么关心又有何意?”
“何意?李仲然,你怕不是在靖州冻傻了吧?”闻人越的眼里写满了轻蔑,“父皇不喜欢你姐姐,你姐姐却非要固执地把自己往这后宫里送。皇宫里的有些事情是你们不知道的,你姐姐进了后宫,就只能是被摆布的棋子,送命是迟早的事。”
“可是殿下,你这话说的,会让臣误会是……太子殿下喜欢阿姐。”
闻人越挑了挑眉,抬头望向只属于皇宫的这片四四方方的天空,目光渐渐放空:“本宫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只是本宫讨厌麻烦又怜香惜玉,不想费心思去除掉一个无辜的女人。”
从小被传为神话的公子越眼里凝了冰霜,在这早春三月,李仲然觉得浑身发凉。
如果可以,他当然会阻止他姐姐把自己往这闻人厉的皇宫里送,可这话要他怎么开口?而闻人越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如何让人相信?
李伯然是多固执的一个人啊。作为老二,李仲然知道的,如果李伯然决心如此,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悬崖、是无底深渊,她也会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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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然最终如愿把自己送进了皇宫,闻人厉赐了她“昭妃”的名分,初来乍到便位高权重。
封妃圣旨送到将军府的时候,李仲然还在靖州。李家老二读着三妹寄来的信,已经可以想象到她气愤的神情了。
是啊,谁又能想到,从前说着要成为“玟原最伟大的女将军”的长姐居然满足于闻人厉一个小小的名分。不光是李叔然,恐怕将军府全府上下,都对李伯然的选择感到失望吧。
可是李伯然有错吗?她想当女将军的时候,旁人说她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教养,舞刀弄枪不知礼数没一点女子该有的模样;她想成为闻人厉的妃子的时候,旁人又说她没有定远将军的那种骨气,勾心斗角没有气度丢了将军府的脸面。
李伯然做一个女人已经那么累了,为了爱闻人厉也够累了,为什么还要指责她、质疑她呢?
李仲然心疼长姐,可他又什么都不敢说。他纠结了那么久,说了,李伯然非但不一定会改变她的决定还会怀疑他的立场;不说,又怕李伯然在宫中受委屈、受伤害。李仲然的一腔英勇全在沙场上宣泄掉了,而面对家人,他只剩了懦弱。
他选择了闭嘴,他相信李伯然不会不知道进宫与否的利害,相信李伯然即使进宫做一个妃子,也依然是他原来那个率性洒脱的长姐。
入春后又是回京述职的日子,李仲然在宫中看到李伯然的时候,也没觉得一身宫装的长姐有多陌生。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定远将军长女李伯然,只是多了个活法罢了。
“阿姐,好久不见,你变好看了。”
“就你嘴甜。”李伯然刮了刮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弟弟的鼻子,脸上有藏不住的笑意,“御膳房就在这附近,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些你爱吃的点心。宫里也没什么别的好了,就是御膳房厨子的手艺的确比宫外的好很多。”
“我陪阿姐一起去好了。”
“别了,你一个大男人,在后宫里头晃来晃去总归是不太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都听阿姐的。”李仲然看着李伯然和两个宫女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阿姐她明明过得很好,自己却和李叔然一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百无聊赖中,男人突然发现远处有明黄衣袍的人和一个女子一起朝他的方向走来。下意识地,李仲然躲到了一边的假山后。
“太子殿下,到了这个路口你我便不同路了,还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明妃娘娘,这李伯然都已经贵为昭妃了,李仲然驻守靖州两年也是深得父皇重视,都火烧眉毛了,还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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