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拿了一条夏日盖的薄毯，一扬手蒙在袁嬷嬷头上，噼里啪啦一通埋怨，“我可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我背后又没长眼睛，哪里知道你竟纡尊降贵跟了我过来？碰扁了你的鼻子才是好的！”

　　 袁嬷嬷领教了小言嘴皮子的厉害，闷声吃了这个亏。连忙将薄毯紧紧裹在身上，“咝咝哈哈”大声倒吸着冷气。

　　 琬箐眉头一皱，袁嬷嬷便连忙噤了声。她悄无声息将腿收到炕上，哆嗦着缩成一团。

　　 就这样，袁嬷嬷披着一条聊胜于无的薄毯，在怎么都捂不暖的土炕上，干巴巴地从巳时正一直坐到未时末。

　　 整整干熬了一个半时辰！

　　 别说斋饭，就连热水都没有沾沾牙。

　　 内室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袁嬷嬷心里渐渐没了底：如果真得有人，不可能在里面一呆这么久。可如果里面没什么，琬箐又为什么不肯让自己察看呢？

　　 袁嬷嬷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来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脸『色』青白如鬼，额角汗湿的那处鬓角结了冰，硬梆梆的随着她的抖动，不时打在脸上。

　　 她蜷缩在炕边，鼻头冻得通红，嘴唇青紫，浑身抖若筛糠，望眼欲穿地盼着牛车的到来。

　　 好不容易盼到拉炭和食材的牛车到了寺中，袁嬷嬷这才借着安放被褥的机会一把推开内室的门。

　　 望着冷若冰窖、空空如也的内室，袁嬷嬷失望的差点昏死过去。

　　 感情她为了这样一间空屋子，挨了这大半天的冻？！

　　 袁嬷嬷顾不上分配物资以显自己权威，匆忙交待了两句便带着护国寺的素点心夺门而逃。

　　 小言喜滋滋地看着摆在地上整整五大篓的银霜炭，笑眯眯地说道：“姑娘好有先见之明，知道这老乞婆必定会来寻姑娘不自在，才一早没有燃炭的吗？”

　　 琬箐叹息一声，道：“我为生母念经祈福，怎能贪图享乐？叶嬷嬷年事已高，估计受不得这寒冷，你将这些炭匀一篓予她，你和小夙房里留一篓，剩下的给寺里大师父们送去。”

　　 小言肃然称是，让守在门外的护院帮着她将炭全数抬了出去。

　　 **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当山下隐隐有爆竹之声传来时，刚做完晚课，正在灯下看书的琬箐从书卷中抬起头：日子过得真快，居然要过年了吗？

　　 “小言，山下可是爆竹声？”

　　 “姑娘竟是忘了吗？今日是除夕。”小言为琬箐端上一碟点心：这是琬箐的暮食。

　　 她每日只进两餐，朝食为粥，暮食为糕，饮则白水，夜眠芦席。

　　 琬箐恍然回神，对小言道：“你也下去吧。今日除夕，你与小夙可自行歇着，不用过来了。”

　　 小言心『性』单纯，闻言便高高兴兴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了琬箐一个人。

　　 她悄然站了起来，打开后门，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沿着山路走到后坡。

　　 除夕之夜无风无雪，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此时夜已深，远近群山与漆黑的夜『色』完全融合在一起。山下城中却是火光闪烁，隐约还会传来爆竹的“噼砰”之声。

　　 一派热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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