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酒水菜肴摆放完毕后,皇帝看到顾风强自镇定的模样和众人惊到的模样,看笑话的心情得到满足,于是故作没看到大家的各怀心事,大笑道:“众卿举杯,与朕同敬荣安公主。”
众人举起酒杯:“敬荣安公主。”荣安公主举杯回敬。然后殿内琴声响起,舞姬鱼贯而入开始表演,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
荣安公主和荣华长公主偶尔低头聊几句,不时有人过来敬酒,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慕容曦。
慕容曦却是一副任人打量,垂眸不语,无动于衷的样子。其实她刚刚进来时,眼角余光扫到的那张脸让她心里有些失控,不得不感叹无巧不成书,古人诚果然不欺我。现在坐在这里,隔着影影绰绰的舞姬,等看清对面众人的脸,也就难怪元宝那天看到她失态,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释,但是却仿佛更加迷雾重重。
她知道那些人现在心中作何想,他们心中尊卑分明,哪怕她慕容曦被陛下亲封郡主又如何,他们也不过是面上客气,背地里照样嫌弃她身世不明,名声不显。不过她并不在意,说到底她不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人,她不在乎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一旁的荣安公主看到她的神色,心里颇有些担心,事情实在超出她的预期,不过在宴席上,不好多说。所以后面再有人敬酒一概推了,只和胞姐荣华长公主闲聊。
慕容曦一人自斟自饮,旁若无人。殊不知,这一幕落到旁人眼里,雪肤黑发,容色倾城,素手红裳,美人饮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各人眼中各不同。
一曲终了,舞姬缓缓退出大殿。一个一身青色云锦绣墨竹锦袍的年轻人突然站起来,步履急促的冲到荣安公主面前,后面跟着的中年人,一副明显想拦住他,却没成功的模样。
中年人正是那礼部尚书叶端,年轻人是叶端的嫡子叶子棋,年仅十八,阳光俊朗,目光清正,只是有个怪癖,极为爱看美人,不分男女,不过也仅仅只是看,但为此挨了不少训斥。平日不大通世务,明明是哥哥,却每每总是要双胞胎妹妹操心。
叶子棋对着荣安公主恭敬行了个礼,然后嘴里吐出的话却让全场皆惊:“臣子叶子棋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我想跟如意郡主说几句话,请殿下答应我。”他的直接让荣安公主直接愣了一下没来的及说话,就看到礼部尚书叶端在后行礼告罪:“殿下恕罪,犬子愚钝,他只是想跟郡主请安,并无冒犯之意,还请殿下和郡主见谅。”
荣安公主和叶端也算旧识,不打算计较:“叶大人放心,本宫与郡主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知道令公子不过是无心之言,叶大人不用纠结。”叶端听了,刚想谢过恩典,就听到儿子理直气壮的说:“殿下,我不是无心之言,我是有心的,我是想和郡主说几句话。”儿子瞬间打了他的脸,他向来脾性好,也气得脸色铁青喝道:“陛下在此,殿下面前,还有没有规矩?”然后跪地请罪:“臣教子不严,犬子无状,请殿下降罪。”旁边的叶子棋一脸无辜,可看父亲跪下,他也跟着跪下了。
皇帝和众人都一脸戏虐地看着他们,荣安公主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喝酒的慕容曦,心里正想着怎么把这事压下去。女席上一个穿着藕荷色云锦绣傲雪寒梅百褶裙的女子,突然站起来越席而出,走到叶端身旁跪下,朝荣安公主行了礼开口道:“臣女叶子湄参见公主殿下,请殿下容禀,我哥哥性子单纯直接,并不是那等居心叵测之人,他只是觉得郡主天人姿容,想当面赞扬,只是不善表达,故而词不达意,并无故意冒犯之意,还请殿下从轻发落。”说罢,给荣安公主行了个大礼。
一番话说的荣安公主和一旁的荣华长公主心里都暗暗点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爱护兄长,着实不错。这女子是叶子棋的龙凤胎妹妹叶子湄,眉目清雅,气质出尘,如兰似玉,是个玲珑佳人。
荣安公主笑了:“行了,都起来吧,本宫没有怪罪的意思。叶大人,你这一双龙凤胎果然兄妹心连心,你这女儿着实不错,果然所谓伊人,在水之湄。”父女三人听罢心里石头落地:“多谢殿下恩典。”谢恩起身后,上首的皇帝突然笑道:“依朕看,叶卿之子不过是赤子之心罢了了,既然如此,那兄妹俩就去和郡主见个礼吧。”
叶子棋一下满脸喜悦地行礼:“陛下圣明,多谢陛下。”一旁的叶端恨不得没生他,不过还是和女儿一起恭敬行礼称是。
父女三人一起弯腰行礼:“参见郡主,郡主万福。”慕容曦放下酒杯起身:“免礼。”谁知叶子棋直直看着慕容曦:“你长的真好看,比我妹妹好看。”一时间众人都被这简单粗暴的夸奖镇住了,这叶老学士的嫡长孙真是……连慕容曦都没想到在这个封建社会大楚朝,还能有人初次见面这么直接的夸人,于是多看了一眼叶子棋,却发现他并无轻浮调戏之色,眼神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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