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微微一痛,数月来与宇文昊相处的点滴又浮现脑海。他说是真心,当真是真心么?怕到了非送她离开之时,也一样皆由不得他。
在皇家、于帝王,到了美人、江山之选时,他们选择的永远是江山。弃她,送她回国,不过是早晚的事。
“老奴的意思,梦妃还是躲起来的好。”
“多谢大管家美意!我不能躲,更不能累及旁人。”
若躲了,太子府将陷于危难,思月楼也将陷入危难,两边的人亦有不少,怎能因她一人,而让这许多人担心吊胆,人人自危。
况且,若真要送她回卫,她会有应对之法。
就如她所想,朝堂上如炸开了锅,议论纷纷,齐元帝尚未与众臣商议,可不知何时众臣已然知晓。
“太子府的梦妃怎会是卫国陈贵妃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颜祸水!不想我北齐,竟因个女人引来这场兵祸。”
“卫国雄师二十万,挥军北上,啧啧,不过三日,我大齐就失两座城池,二百里山河……”
一时间,主张送还陈贵妃的有之?主张迎战的有之?
朝堂上好不热闹!
夕榕知晓,心下虽不安,却已猜到了结局,因知晓反倒坦然了许多。
用过早膳,带有郁兴便去了思月楼。
在无垢亭内,特与思月楼的主事廖伯相见。
上好的曲子,只弹一半就此中断。
廖伯道:“梦妃找我?”
她款款回头,冲廖伯温和一笑:“廖伯,请坐!”
相对而坐,她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也许我要离开一阵子,还得有劳廖伯好生打理思月楼。”
廖伯接过小莲奉来的茶水,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闻了一下:“这个自然。不知梦妃要去何处?”
夕榕神『色』平和,听了太子府大管家的话,她反有了主意,她不想躲藏、逃避,一旦被寻出来,反让人瞧了笑话。“今儿请你过来便是商谈此事。”喝了两口茶,才缓缓道:“从明儿开始,放出话去,廖伯就说思月楼易主了。”
廖伯微微一惊,“自梦妃嫁入太子府,咱们思月楼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不知羡煞了多少帝都商贾。”
“先放出思月楼易主的消息,过上数日,就说是老板是金老大。若有人问起,就说……这金老大是太子府的人。”
为了保住更多人的饭碗,让他们安稳度日,也只好再撒出这一谎。
待她回到卫国,是真的转卖他人,还是继续经营,都由得金老大做主。
廖伯反而更加不解了,这思月楼本是金老大出钱开的,自夕榕来后,不到一年收益就涨了一番。夕榕现下又说后台老板是金老大,在卫国江南,提到金老大多是认识的,可在帝都却多有人不知。
“梦妃这么决定,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夕榕还是笑着,仿佛没有什么事会难得住她。“我许要回南国了。”
廖伯笑了,有些不信:“梦妃是北齐太子的人……不是小姑娘了。”
有了夫君,哪能说走便走,自是由不得她。
“不是小姑娘,自然比不得姑娘时那般自在快活。”夕榕似与过往一样,与廖伯一紧一慢地说着,“但这回,我确实有要事要回卫国。”她站起身来,如若连最亲近的廖伯的都要瞒,让她于心何甘,“不瞒廖伯,玲月除了唤作月玲珑外,我还有一个名字——卫国陈贵妃!”
廖伯捧着茶水,双手一颤,茶水洒出,颇是意外地久久望着夕榕,似听到最好笑的话语。但这么大的事,她定不会与他开玩笑。
北国太子妃,南国君王的贵妃,这是何等怪异。
“不知怎的,关于我身份的事,竟已传扬出去。卫国三日之内攻占北齐两座城池,推行二百里的消息,许廖伯也听这进进出出的官家人说过。卫国要索回陈贵妃……”
她似在讲着别人的事,脸上始终如一的平静。
廖伯也算活了大半辈子,何时见过这样的女子,年纪轻轻,却可以这样宠辱不惊,淡定自如。
“所以梦妃要放弃思月楼?”
“好在是将思月楼再重新交到金老大手上,如此也不枉他建造一场。西北战事起,东南战局不稳,恐怕天下又有一场浩劫,但愿思月楼他日还能被金老大派上别的用场。”
廖伯选择了沉默。他呆呆地看着面前年轻的女子,再一次觉得她的风华太过抢眼,一袭雪白的衣衫将她映衬得如同不染尘埃的仙子,就似所有一切都入不得她的眼底。
她的风姿远胜过她的美,静静伫立,可以静得如同一幅画卷,一道风景。
“廖伯就按我说的做,金老大信你,我亦信你。”她盈盈一笑,“回头我自会将此事告诉给金老大。今儿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廖伯且去忙吧,若有事,我自会着人请你过来。”
“属下告退!”廖伯抱拳离去。
虽说不到一载时间,但对这里已然有了几许感情。这里的人,这里的物,都留给她最美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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