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前两年，有个村子有人得了一种怪病，先是口不能言，然后便会失聪，失明，最后连呼吸都不能，活活给憋死。更可怕的是，这病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个村子所有人都染上了这病。而且这病从发作到死亡只有二十天。整个村子都笼罩在死亡的恐惧下。据闻是玄清派一名道士游历到此，发现村子的异常，便四处堪舆，最后在村子一口枯井处斩杀了一个被用秘法封在井里不知多久的鬼婴，才令村子害病之人恢复正常。”

　　 “鬼婴？”林墨思索，这人间道生死之事向来严肃，地府界不可能放任有鬼物留在人间道的。

　　 柳昊辰道，“是被人用术法封住的一个婴儿的尸首，具体民间传说倒没描述得仔细。只说这婴孩出生仅三天就被人封在了这枯井中，是隔壁村子几个月前才失踪的。”

　　 林墨叹道，“没想到，人间道竟然也有这等阴毒的术法。”包括那林子里的老道，布下的大阵也不知已经害了多少人。

　　 柳昊辰问，“三小姐怀疑柳府这事是道门所为？”而不是天道山和书院里的那种自带的天赋异禀？

　　 林墨肯定地说，“这是阵法，普通人是做不到的，我也问过天道山之人，觉醒者也做不到。所为者或是道门，或是佛门。虽然三界之外佛道也许并不分明，但施法的门道还是完全不同的，此阵与佛门无关。”她的下一句没说出口，尤其是在人间道，佛法和道法本就只停留在表层，千差万别，远远谈不上二者混淆相似的地步。她一眼就看出，与佛门无关。

　　 正说着，柳瑟跑了进来，“大哥，已问了当日的下人，说是玄清观的玉成道长！”

　　 柳昊辰与林墨对视一眼，这么巧？玄清观，显然就是玄清派门下的道观。

　　 “此事你不用管了，我去查。”柳昊辰道。

　　 柳瑟正是这个意思，她只管内宅，外头的事，她不想理会。

　　 柳昊辰拱手道，“林三小姐，虽说此时动手只怕会打草惊蛇，但此事悠关我柳府上下几百条人命，祖母更是命悬一线。敢问林三小姐，可有何方法能让祖母不再受其荼毒？”

　　 林墨点头，“自然是可以，不过最多只有三天时间，我可施针，令她三日之内病情稳定不再恶化。但她身上阳元精气流失，若不尽早醒来补充体力，于身子寿元都有损。”

　　 柳昊辰连忙说道，“三日足矣。我会让人放出风声去，引那人现身。那人对柳府出手，定有图谋。若是祖母病重的消息传出，那人若有所求，那就一定会出现。”

　　 林墨点头，“也有可能。”

　　 柳瑟问道，“那其他人呢？这三日之内，会不会也出事？”

　　 林墨说道，“这个阵法须通过日长月累的吸**元才能最终完成使命。寻常健康之人是几不可察的，维有体弱或病重之人会更加虚弱。若府中除老夫人外无人觉得有异，我的建议还是不要擅动为好，以免打草惊蛇。不过三日而已，你们吃些大补之物便也补回来了。”

　　 柳昊辰深吸一口气，“那便有劳姑娘替祖母诊治，随后我便立刻与父亲商议此事。”

　　 林墨点头，“如此甚好。倘若这两次阵法是同一人所为，只怕下次再出手，便是更阴毒的手段了。还望你们早日揪出真凶才好。”

　　 “请——”柳昊辰伸手。

　　 三人步出留园，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到了老夫人院中，林墨便对柳瑟说，“替我端一盆清水来。”

　　 “好。”

　　 婢女将水端来，林墨让婢女将水放在了地上。

　　 林墨示意柳瑟让下人们都出去，院子中间只留了柳家兄妹。

　　 林墨也没进卧房，就站院子中央，双手结印，眼神清澈，朝盆中隔空拍了一掌。

　　 盆里的水花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四溅，而是薄薄一层浮起在空中，慢慢四溢成一颗颗同样大小的圆润的水珠。

　　 柳昊辰是第一次看到她出手，不由得惊呆了。

　　 圆圆润润的水珠，倒映着他小小的身影。

　　 果然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他心里突然冒出了这句佛偈。

　　 水珠越来越多，细细密密，开始快速旋转起来。

　　 林墨再次施印，令水珠们以一种特定的方式排列组合，然后朝着院子上空四散开去。

　　 柳氏兄妹感受不到，林墨却是清清楚楚看到，这些水珠宝宝们形成了一个保护法阵笼罩着老夫人的整个院子，然后消失不见。

　　 柳瑟只觉头顶上的空气陡然一轻，整个人呼吸都轻快了许多。

　　 柳昊辰看着站在院中衣袂飘飘如幻似仙的林墨，心头是更加无力的遗憾，如此神仙一般的女子，这世间有谁人能配得上？

　　 林墨收回手，回头朝柳瑟一笑，“瑟瑟，老夫人很快就会醒，我去给她施个简单的针法修复一下，回头还是要好生调养着才是。”

　　 柳瑟也是看着她如仙如神的身影和笑容看呆了，乍一听这话，半天才回过神来，“哦，好，好……”

　　 林墨推了她一把，“发什么呆？快走吧。”

　　 柳瑟连忙挽着她的胳膊，哀怨地看了一眼大哥，“墨姐姐，几日不见，怎越发觉得你貌美如仙了？都怪大哥没福气，若是娶了你进门，我岂不是能日日见到你？”

　　 林墨哈哈笑着，慢慢进了老夫人的堂屋，留下柳昊辰呆在原地。

　　 她的轻快声音渐行渐远，“你这丫头，难道还想一辈子赖在柳家不成？如今这国公府没了当家主母，你就当你的婚事无人操心了？”

　　 “哎呀呀，墨姐姐还没开始议亲呢，我急什么……”

　　 林墨到了柳老夫人卧房里，替她行了一遍固元培本的针法后，柳老夫人便醒来了。

　　 柳瑟痛哭流涕地扑到祖母怀里，哭得不气不接下气。

　　 林墨到了外间提笔写了一张方子，细细叮嘱了柳瑟的贴身丫环煎药的顺序和方法，也不去打扰哭得正欢的柳瑟，自己便漫步出了柳府。

　　 这回路过外院的那个回廊时，她有点印象了。约摸想起了那日小郭氏的大儿子喝多了在这里调戏了同样喝多了的她，然后被她一脚踹出去，跌在假山旁边。等她走后，那假山上掉下一块尖利的落石，砸瞎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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