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李世民的声音又恢复往日的沉稳,不带丝毫情绪。把玩着从独孤盛身上搜来的令牌,冷眼打量着营帐中的另一人。
“独孤盛可是与秦王言,那些士卒听令于谁?”裴愔的声音淡然,猜测着昨夜李世民大营被袭的情形。闻及此,桌案前的人也好似来了些许兴趣,正了正身形,但并不言状只是瞧着裴愔能如何说明。
“当然,聪明如秦王,独孤盛那些不成熟的把戏自然不屑一顾,只不过流言辗转,到了皇上那里只怕早已变了味儿!”裴愔慢慢说着,他明白李世民心里清楚自己说的什么。
“裴某明白那所谓先遣使的调令令牌,所谓留下死士活口,这一切秦王自有办法解决。”裴愔瞧了瞧李世民手中熟悉的令牌,继续道“现下问题的关键,便只留独孤盛。秦王既不能名不正言不顺的杀了他,也担心他回长安过堂之时,说漏了什么。不过秦王大可放心,裴某自是有法让独孤盛说清楚道明白,那亡了的士卒是何许人,又听令于谁!”裴愔回望着李世民,目光坚毅没有闪躲,打探着李世民的内心,揣度着他的态度。
“继续说!”李世民不置可否地道,没有询问,只想听个明白,的确昨夜里独孤盛所言,谁又听不明白,前隋的死士怎地就突然与独孤家纠葛颇深,也许父亲与大哥安『插』在军营里的探子早已把那些所猜所想全素呈报了吧。
一面从袖袋中抽出一封信笺递给李世民,一面道:“秦王只需将这封信交给独孤盛便成,到了长安城,无论皇上抑或是太子如何审讯,我保证他所言兼是秦王所想要的结果。”
李世民没有接过裴愔的信,抬眼仔细看着他,那沉沉似墨的眼底,探不出半点慌『乱』,方才接过那信笺放在桌案上,缓缓道:“不与他见上一面?”
“见与不见又有和不同呢?”裴愔的面『色』间透着一缕苦笑,不再多言拱手告辞之后便推出了营帐,李世民瞧着那有些落寞的身影,不甚唏嘘。
李世民仔细瞧着那普通的信笺,没有什么特别,但那“独孤盛启”四个字,瞧着那字形、字体、运笔特征,无不有一种熟悉感,这笔迹和那窈淑居之人的字迹何其相像,李世民握着信笺的手骨节作响,泛着轻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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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成啊!这隋杨一脉,依你之见可还留的?”李渊与李建成在小花园内漫步,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茬,着实令李建成一惊,旋即想来父皇有如此担心,也未尝没有根源,于是低声道:
“突厥那义成公主一直惦念着借杨氏嫡亲的血脉复辟,着实乃大患;但杨氏一族乃关陇世家,与各个大家、门阀之见的关系盘根错节,若无确实理由便杀了杨侑,难免留人口实,也对不利其余世族大家归顺李唐。”走在前的李渊听闻此言,捋了捋胡须,微微点头,示意李建成继续说:“儿臣以为,现下嫡脉确已留不得,独孤家之事可以发酵作为由头,儿臣可以着实安排,确保天衣无缝。但此事件不宜扩大到杨氏一脉,不宜株连,唯恐『乱』了世族大家忠于李唐之心。”李渊听见李建成如此安排,眉头仍旧微微皱着。
“建成啊!你怎地也与二郎一般,以为父皇看不清你兄弟二人那点小心思?建成,你是储君,岂能如二郎和元吉一样的胡来。”李渊言语之间带着怒气,但瞧着李建成一幅不知所措立马跪地求饶的模样,也就软了口气。
“罢了,罢了,想必二郎早已将那妖女掺和此次事件的证据洗了个一干二净!就依你所言施计,朕要杨侑死地名正言顺,世人皆无以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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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秦王府,窈淑居。
阿宓来来回回在书房内踱步,神『色』忧虑。仔细盘算着日子,李世民一行估『摸』着明日就可回到长安。这些日子以来虽说酅国公府再未传出任何骇人的消息,但今日传来的独孤怀恩被砍头、独孤盛被俘,前隋一众将士彻底覆灭的消息,着实令人一惊,阿宓担忧杨侑,这样的局面他显然是无法逃离,甚至无法安然。
阿宓必须出去,她担忧杨侑,担忧酅国公府一众亲人的安危。也许,明日借口迎接李世民回府方才有机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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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浓浓似墨,好似捻不开的帐子笼罩着酅国公府,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突来的三名探子迅速击溃着围墙边的侍卫,轻身跃上国公府的墙头。杨侑的书房内,越墙而入的三人围着他,他们身上带着不少伤,有些激动地与杨侑说着这一路的状况。
“……万岁,现下独孤将军已被俘,臣等兄弟二十余人拼死搏杀,方才得以逃脱!臣等一定不负独孤将军嘱托,接应万岁逃离长安。但……”三人互相对视后,旋即跪地郑重其事道“也恳请万岁念在独孤将军一心忠于隋室方才落难,准许臣等劫囚车救出独孤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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