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穆因腿上有伤,全靠另一只脚出力行走,而邓双几乎负荷了他全部的重力,越走越感到举步维艰,因而等他们终于就近找到一户人家时,还在山里面,根本没走到集市上。
“爷,我们就在这里讨个落脚点吧。”邓双见夜幕将至不宜再行,“正好我还带了银子,可以当歇宿费。”
“好,听你的。”
邓双替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然后稍微理了理衣衫,走过去推开柴门——这是一个两扇柴扉,四围篱墙,盖了三间泥巴茅草屋的小院,院里还有个占了一大半面积的羊圈。
“有人在吗?”
“谁呀?”一声轻快软糯的稚子声。
一个扎着羊角的小女孩,约七八岁,穿着花袄子,从草屋里走了出来。
“小妹妹你好,有长辈在家吗?”
“我阿公阿婆在屋里。”小女孩天真友善,“你要进来吗?”
“好呀。”
小女孩欢欢乐乐地跳过来,拽着邓双的衣袖:“我带你进去。”
“谢谢。”邓双不禁高兴地抚着她的小辫。
“婆婆,这里来了个小哥哥要找你。”
正在往灶台里添柴的太婆听到孙女的话,也走了出来,问:“孩子有何事?”
邓双恭敬地朝老人家鞠了一躬,道:“婆婆,我跟主子从北方来这边做买卖,遭了水匪打劫,死里逃生到了这里,想借您家歇宿一晚,可以吗?”
“可以可以,只要你们不嫌弃。”老太乐呵呵,又问,“你们可曾受了伤。”
“只有我主子腿上遭了一刀。”
老太朝他身后张望并没见到人,忙问:“他人呢?快叫他进来坐。”
“他在外面,我这就扶他进来,谢谢婆婆。”
“小哥哥,我跟你一块儿去。”小女孩热情地说。
“好呀,谢谢小妹妹。”
“你叫什么名儿?”
“小单。”
“巧了,我叫双儿。”邓双笑道。
“双儿哥哥,你主子是老头子吗?”小女孩好奇地问。
“唔!他可不老,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可俊哩!”
“有周瑜俊吗?”
“嘿,你还知道三国,知道周瑜,真不简单。”
“阿公给我讲的。”
“那你喜欢周瑜吗?”
“我喜欢曹操。”
“小姑娘,不错不错!”
“看见石头上那个人没,他就是我主子。”邓双朝小单指了指。
来到海穆跟前,邓双说:“主子,那户的婆婆同意我们暂住一宿,来,我扶您过去。”
侧过头看大小两人四目相对,相互打探着,于是邓双开口介绍:“主子,这是婆婆的孙女,小单。”
“小单,这就是我的主子,你可以叫他……叫他……”邓双犯起了糊涂,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海穆才好。
“——俊哥哥。”小单清亮的嗓子快邓双一步叫了出来。
“唔?”
“什么?”
邓双及海穆皆是一怔。
“哥哥,你长得比周瑜俊多了。”
“哦?你见过周瑜?”海穆打趣地问。
“没见过,可我知道他貌比潘安。”
“潘安也是听你阿公讲的?”邓双架着海穆,不用回头也知道他笑了。
“这次不是。是我去镇上赶集时听人说的。”
“你多久赶次集?”
“爹娘接我下山,我就天天赶。”
海穆也来了兴趣,问:“那他们多久接你一次?”
小单嘟着嘴,脸色沮丧:“每个月才一次,爹娘在黄老爷家里当伙计,不能经常看我。”
看来是勾起小姑娘的伤心事了,邓双立即换了个话题:“小单,你家是要下羊崽了吗?”
“是呀,我阿公这两天都蹲在羊圈里,怕小羊生下来冻着。”小孩子情绪果然变幻迅速,一下又欢快了起来,“阿公说可能有三四只小羊哩。”
“那可真是喜事。”
说说笑笑中,三人终于回到了草屋。
邓双扶着海穆在条凳坐稳以后,替他脱掉靴袜,又卷起裤脚查看伤势。
幸好包扎用的破衣襟条子上没染上血,说明伤口没裂开,可缺少治刀伤的药,不知要多久才能痊愈。
邓双望着伤口,心里是喜忧参半。
“主子,我找那位婆婆烧点热水给您暖暖脚,都冻得不像样了。”
“——还白得像猪蹄儿!”身旁的小单快言快语。
邓双一把拉过小单,一面捂住她的嘴,一面对着海穆傻笑:“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没事,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好嘞。”邓双拉着小单闪出房门,直趋到厨房,借灶烧水。
“双儿哥哥,你很害怕怕俊哥哥么?”小单像条尾巴似的跟在邓双身后,问东问西。
“因为他是主子嘛。”
“主子就是老爷,对吗?”
“差不多。”
“他的腿是被水匪砍伤的吗?”
“嗯。”
“他肯定很疼,我找阿公拿药。”
“什么药?”
“我也不清楚,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找阿公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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