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房迁见邓双依旧跪在原地,便挪过去悄悄拉了下邓双的衣衫,示意不要逆鳞,日后再想办法。
可怎料,邓双这厮竟不知趣,丝毫未见一丝松动,方兴艾见状走过去打算挟起邓双,
突然听见地上的人又说了一句:“王爷可否想过案发现场留下的血手印根本就是凶手本人的,断为李大人所留就是缘木求鱼,如此下去科考前绝无机会破案捉凶。”
此话说完,海穆又是一惊,立起身踱到邓双面前,方兴艾便退回一旁,海秋来回打量着眼前二人,说道:“哎呀,搞的本王云里雾里的。”
期望着自家二哥能给个明白,海穆却罔若未闻,盯着邓双:“何出此言?你莫非不知妄论朝廷要事会受到惩戒?”
邓双答:“小人岂非不知。只是为人臣民者,明知官家误入歧途,倘若因惜命而不谏言之,才是不忠,才该受惩戒。”
海穆咄咄逼人:“好个伶牙俐齿。说罢,你是何人?图谋什么?”
邓双答:“小人不图名利更无谋逆之心,只因小人家弟昨日因故被此案牵连吃了官司,他不是凶手,可一日不捉拿真凶,他便多一日受到牵连,望王爷宽宥小人这份救人之心。”
话自此气氛稍作缓和,“本王问你,方才那番话你有何依据断定血手印是凶手的?”
“小人胆敢向王爷求证一点,李大人是否惯用左手?”
“你如何得知?”
“小人曾在墨研斋有幸见过李大人的《湟莱序》,这幅字异于他人所着乃墨迹左重右轻。趁今日闲小人赶早又去了趟墨研斋看了李大人其他字画,发现均是这般。”
说完,邓双看向方兴艾,“这位大人,敢问你惯用哪只手?”
对方冰冷地回答到:“右手。”
此时,邓双身子前倾要去拔方兴艾挂在腰间的剑,方兴艾迅速右掌回击,邓双一闪腰避了开,稳住后大叫:“大人且慢,小人自有话说。”
方兴艾哪里肯收手,擒住邓双。
邓双望向海穆道:“王爷,您看这位大人惯用右手,遭遇袭击时最先出手的也是右手。故李大人在抵御凶手刺杀的时候,一定是用左手钳着凶手,而凶手奋力挣脱后为了防止李大人再占上风,也一定会竭全力紧固住李大人左手,并且拿利器割开这只手拽着去宣纸上书写血字。盖如此打斗即便要留李大人手印也只能半枚左手残印,而非一枚完整的右手印。”
海穆听完挥挥手示意方兴艾松人,道:“即便那枚血手印真是凶手所留,何以让本王信你是真有本事还是空有想象。”
“小人穷途末路,眼前只有这条生路。”
“听你所言,难道大理寺一众朝廷命官都抵不上你一人?”
邓双此刻眼波一片沉静地望着海穆,“家父生前做仵作洗冤数百起,小人虽不比家父,也知晓如今汴京城这般布控,只要细究线索科考前足以破案捉凶。”
稍顿了一下,继续道:“小人斗胆妄自揣测,今日难得休朝王爷本应与三爷京郊畅意赛马,如今不足一个时辰便草草回城。眼见三爷已酌酒一壶,而王爷只在饮茶,想必心急如焚,难饮美酒。”
海穆没料到心思竟被这个小厨子脉得八九分准,心想如此观察入微,或许真有几分本事,如今局势委实紧张,案子丝毫没有重要线索,姑且赌一次。
于是说道:“你要如何换得本王信任。”
“小人将户符交于王爷,今日救命之恩,小人甘愿为奴三年报之。”说完邓双便将户符递向海穆,方兴艾看了看海穆的表情,便接过了户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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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菜是再无心情吃了。当下海穆便带着邓双来到大理寺,叫吏胥拿出当日验尸格目。
邓双仔细瞧了里面的两处关键笔录:伤口内狭上阔长,为锐器伤。行刃处伤口稍外翻,血荫四畔,胸伤一击致命。
心下便有了然,转身对高堂之上端坐的海穆道:“王爷可否命人将凶器呈上,待小人观察。”
海穆朝身边站着的大理寺卿邹素点点头,“派人去拿。”
邓双打量完此刀,又对海穆道:“烦请王爷派人去集市买块一斤左右猪肉。”
海穆点头,便见一位官兵退了出去。大约过了一刻钟,猪肉买回。邓双将猪肉置于地上,对这位官兵道:“请军爷用刀刃刀背各朝上两次,分别狠狠刺之。”
穆王爷默许,此人便听话照做。此举毕,将猪肉与刀各置两端,静候吩咐。
邓双上前拿起猪肉,扒开刀痕仔细翻看。然后放下猪肉,道:“回禀王爷、邹大人,这验尸格目里记录李大人的致命伤乃胸口那一剑。从死状得之凶手行凶顺序乃先割舌,盖事发当时李府无一人听闻异常,然后胸口刺之,最后剜眼,小人赞同。”
稍顿了顿,又说,“只是验尸格目里断为锐器伤,小人对此稍有疑义。”
邹素听之,立下身体紧绷,又闻:“此处记载‘行刃处伤口稍外翻’,即凶手从李大人胸口刺入时,伤口皮肉卷凸,说明刀刃较钝,否则刀锋疾所致伤痕常见平滑整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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