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乙一见这穿鸂鶒补服的人,喜出望外,装作受了天大的冤开始狼嚎:“四叔您要为侄儿作主,侄儿被这群王八蛋欺负惨了。”
岂料楼庄对这番卖惨哀嚎熟视无睹,慌慌张张对着两个生客里个高的那人连连叩着头:“下官有罪,请晨王爷责罚。”
这句话如一声春雷响彻大地,震得在场之人无不面如死灰,方才叫嚣最是起劲的几人则双脚软得似泥,齐峥峥地瘫坐下去,嘴里念念有辞。
“楼知县你好生跪着,责罚待会儿说。本王刚听了个有趣的事儿,说你叔侄二人,一个是横行霸道的螃蟹,一个是仗势欺人的绿头乌龟,这可是真的?”
“回爷这是造谣,下官同这绿头乌龟隔了五服,平素甚少来往,若他真有作威作福之事,下官下来必定严查待办。”
“楼知县何必等‘下来再办’!这堂子里站了这么多人,指不定正好就有捏了证据的张三王五,择日不如撞日,本王今儿就充当一回清官断断楼知县的家务事。”
海秋此时还是一副和气的样子,可谁都知道这比怒更可怕,抬眼扫了扫一屋战战兢兢的人,海秋很是满意,继续道:“在场的听好了,爷是出兵放马的皇子,生平最爱打抱不平,就这楼氏二人,你们放宽心有冤说冤有苦诉苦。”
“唉,不过,爷也爱憎分明,只给有善念的人撑腰。”这话一出顿时把围聚在酒缸旁几个方才起劲儿讹银子的人堵了回去,海秋指了指立桌子西侧的七八人道,“只你几人有这荣耀。”
话毕,就有一老汉跪地叫冤,“草民牛七,拜见青天大老爷,请老爷作主替草民要回那头被楼乙强夺的母牛。”
“你起来说话。若是有理,本王自当替你主张正义。”海秋言语柔和。
老汉被这话感染了,泪水滚滚直流,哽咽地讲起原委:年初老汉一家又是砸锅卖铁又是找亲戚邻里借,东拼西凑十两银子买回一公一母两头小牛,想着喂大后能耕地又能生小牛崽,勉强能挣点银子糊口,却偏偏被楼乙盯上——这厮嗜好烤肉,只吃半岁左右的母羊母牛。更是仗着县太爷的关系,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以十个铜板从老汉手里‘买’走了小母牛。老汉状告衙门,不但没讨回公道,反而被楼庄下令仗打了二十棍。
“本王听明白了,你可有相关人证物证?”
“有有有,草民家里存了东市买牛商贩给的条条......至于楼乙贱买小牛之事街坊邻居都瞧见了。”
“草民跟牛老汉同住一乡,能证明他说的是真话。”一个头戴毡笠穿麻布宽衫的小胡子从老汉身旁站出,不卑不亢跪下又道:“楼乙楼庄都不是好东西,攀富欺贫欺行霸市,早就搞得怨声载道,请青天老爷为寿安百姓挤掉这脓包。”
头这么一开,剩下的人都放开了胆子争先恐后告着钦差状。
海秋看了看趴跪在地上的楼庄和萎成一团的楼乙,对身边的衙差道:“来人,给爷痛快地扒掉楼庄这身官服,把人叉出去革职查办。楼乙再留一会儿,他要令办。”
“王爷饶命。”楼乙一听跪行到海秋脚边磕着脑袋。
“那牛你吃了没?”
“吃......吃了。”
海秋转头看向牛七:“老汉,你估一估价,爷让他今儿就把银子赔你。”
“老爷,约莫值八两银子。”
“唔,本王把你吃官司的那分子替你算进去了,得赔你二十两银子,”海秋朝楼乙踢了一脚,“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请王爷替草民松绑,草民好滚回家拿银子。”楼乙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一脸赔笑着。
“银子,爷会派人亲自去取,唔,就你去罢。”海秋随意点了个近门的衙差,又转过头,“楼大官人可曾记得爷说的要辨真乌龟王八蛋。”
“草民有眼无珠,草民是乌龟是王八,请王爷恕罪,草民知错了。”楼乙磕得头上血流。
“缩头乌龟,带下去。”海秋兴致全失,摆摆手,又吩咐一句,“一切按章办事。”
“是。”
待这一茬子处理完,海秋刀子般的目光看向酒缸旁的二十一人:“爷说过会好生招待各位,方才你们好像说每人两百两银子,还不许爷讨价还价,是吧?”
“我们知罪了,请王爷看在草民们只是口头威胁饶恕我们。”麻子又来出头。
海秋冷笑着,讥讽地吊里一下嘴角,根本不理,对自己的近卫说:“传令下去,这二十一人用造谣及讹诈罪办。除此之外,每人背负两百棍棒之罚,念及他们有老有少,恐一次吃不了两百棍,分四月每次五十执行,绝不姑息。”
“是。”
“咱们走吧。”海秋对邓双说。
堵门口的衙差见海秋要走便喝斥酒楼外堆在一起看热闹的人:“去,都散开,你们几个把轿子抬过来。”
因邓双推辞还有事情要办,海秋便先乘轿离去。
邓双心事重重,走得漫无目的,白唯一静默无言地陪着在邓双左右,在这条僻静的巷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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