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甩开小四的手,再次将手腕凑到他的嘴边,“喝!”
小四被少爷的气势震慑。
再加上看到少爷眼底的血丝,意识到少爷真的很需要自己。
只能流着泪喝了一口。
江岸的脸上总算绽放一抹笑。
他脸色苍白,想说的话还未出口,就两眼一闭,虚脱地晕倒再地。
小四吓了一跳。
正要去扶人,自己体力不支地晕了。
一个官兵把公子用公主抱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把公子放到床上,笨手笨脚却又轻柔地掖好被子。
另一个官兵则粗暴地把小四抗在肩膀上,跟在那个官兵身后进了屋。
“他该放在哪里?”
“放在软塌上吧,咱们快点儿去叫李大夫来给公子包扎伤口。”
李大夫很快就来了,先把江岸手上随意用绷带捂住的伤口处理好。
随后再把这些染了血的绷带收起来。
他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地上的血,便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血也收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
他先给公子熬补药,再给小四熬了一些清毒的药。
最后才把那些收集起来的血放入药锅中,煮了一大锅的药水,分别舀了几十碗,让官兵们端出去,给府门外的人分下去。
至于血太少,药会不会有效,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中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
……
连续下了两个月的雪,却仍旧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镇上的人又开始不安了。
“今年下了这么多的雪,等雪融化了,岂不是要发洪灾?”
“老天爷啊!”
“求您给我们老百姓一条活路吧!”
沈秋一如既往地稳重。
他不稳重也不行。
谁都在发慌,要是他也表现得很慌张,只会让人心更加分散,每日活在惶恐之中。
排水的水沟已经挖了一个多月了。
从镇上挖到了镇外,一直绵延出去,不知道挖了多长,全是往北方挖的。
南方已经有足够多的雪。
若是水沟再往南方挖,只会给南方增加更多的负担。
……
陈下先回了一趟村里,却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
天冷,尸体并未发臭。
全都冻得僵硬。
脸上惊恐绝望的表情,就这么被冻在了脸上。
那些是他曾今的邻居,年长的看着他长大,同龄的和他一块儿玩闹中成长。
年纪小的甚至是他看着出生的,他还吃过这些孩子父母给的红鸡蛋,有个孩子身上穿的百衲衣,有一块布是他曾今的旧衣服。
村里很多人都跟他沾亲带故。
可如今这些人都死了。
死状非常凄惨。
家家户户都门扉大开,被抢夺得一干二净。
很多女人都是死在床上的。
身上未着寸缕!
陈下拳头紧握,指甲嵌入掌心,血液一滴一滴地掉入雪地,很快就被大雪掩埋。
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
发了疯似的往镇上跑。
牧牛镇一片寂静,雪堆得高高地,人从镇门走进去,都要低头弯腰才能通过。
一路上,到处都是死人。
牧牛镇上竟然没有一个活人!
陈下忍住眼泪冲到傅家门口,却看到整个傅府挂满了红绸。
地上铺着红地毯。
亭台上的红烛还未灭。
白茫茫的世界里,只有这一处红得刺眼。
陈下推门而入。
绕过东倒西歪的尸体,一步一步地往里走去。
“可儿?你还活着对吗?”
“我是陈下。”
“我来找你了,你出来见我!”
他一边走一边喊着可儿的名字。
却没有如愿听到回应之声。
他没有看到傅员外和胡氏的尸体,甚至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从前所熟悉的傅家家丁或丫鬟的尸体。
更是没有看到傅可儿。
地上的尸体不是傅家的人,都是身上带着疤痕和血气的男人。
他找遍了整个傅府,都没有看到半个活人的身影。
难道牧牛镇上的人都死绝了?
陈下蹲下身查看这些尸体,发现这些面貌凶狠,长得彪形大壮的男人,死前并未有挣扎的迹象,甚至表情都很安详。
好像都死在了睡梦之中。
这些大汉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腰上都拴着一条红腰带。
显然是为了庆祝某件喜事。
而需要用到那么多红绸,且还要点上红烛的喜事。
莫过于成亲之日。
这些大汉身上都挨了数刀,显然是在昏睡之中被利器捅死的。
定然还有人活着。
是活着的人杀了这些人。
陈下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喊着,“傅可儿!可儿!傅姑娘,你在哪里?陈下来找你了,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傅府仍旧一片安静。
陈下来带傅可儿的闺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一个身穿喜袍的男人倒在床上,身上起码被捅了二十几刀。
血液与大红色鸳鸯被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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