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脂莜蒙着脸一路跑，一路将袖子里头的黑球全数扔了出去，霎时间整个楼内浓烟滚滚，还带着呛人的气味。
到了丫鬟们的住处将身上惹眼的衣服给换了，发髻也做了改变，至少要让人一眼不能够认出来，她这才低着头在惊慌的人群中穿行而过，手上还拿着顺手顺来的托盘。
外头的人以为里面着火了，屋子里头的两个婆子则是以为外头着火了，看着愈发逼近的浓烟，只好扒拉着窗牖准备跳下。
“让我先，我一跳就下去了，你胖，谁知道会不会卡住。”
“什么我胖？！”另一个稍微魁梧一些的婆子不服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一身的虚肉，还好意思说我！”
两个人相争不下，那看起来十分结实的窗牖却不堪重负，咔嚓一声便落了下来，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窗洞，两人对视一样，如饿虎扑食一般窜了上去。
可笑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一起做事做久了，竟然连逃跑的默契都如此一致，两人一同卡在那窗洞之中，还在互不相让的想要先脱身。
“你先退后，我先下去，你再下来，不然这样子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
“凭什么是我？你不也是一样，我的小儿子还没有断奶呢，我可不能出事！”
“那么我就该死了？我正要送孩子去私塾，这个时候怎么能够让他挂孝。”
她们两人相争不下，卡在窗洞之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管死命往外头挤，终于，让她们成功脱离了这个窗洞逃到了外头。
两人仿佛在空中停滞了片刻，惊慌已经使她们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完全没有注意到外头乃是一片空地，只有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短草。
四楼的高度距离那空地少说有六丈高，她们二人这个时候方才注意到自己的愚蠢，可是时间并没有给她们过多懊悔的时间。
在越来越快的速度中，两个婆子逐渐无法呼吸，胸腔里头的那颗心跳的就像是随时都会蹦出来一般，在接触到土地的刹那。
两人的皮肉绽开，骨头一寸一寸绷断、碎成齑粉，血液向四周喷溅出去，知道她们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这才汇聚成流渗入草地之中，给这片草地带来了无尽的秋意。
“啊！”
两个婆子的惨死更是刺激了这里头的人们，他们惊慌失措的尖叫逃跑，死亡的恐惧笼罩在他们的心头，即便是没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也都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纷纷奔逃起来。
鲜血汩汩的往外流着，人们互相推搡、踩踏，本来没有什么事情的，却因此死了不少的人，里面有丫鬟、妓女、官员、子弟……
死的官员、子弟里头大多都是年纪过大，连站都站不稳的，少数是那些出了名身体不好的男人，这一夜注定因鹿脂莜的一个举动而变得不平静起来。
鹿脂莜穿着丫鬟的衣服，怀里抱着自己装作练针线活做出来的粗布衣裳，她低着头跟着人群被挤了出来，在众人混乱的时候，随着那群远走的客人里面企图蒙混过关。
“你！”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鹿脂莜都不敢回头，她低着头跟在一个服饰和自己差不多的官家奴婢身旁，借着人群掩盖掉自己的身形，护送着那位官老爷离开。
那尖利的声音还不作罢，又大喊了一声：“你，给我转过来，你是楼里的吧！？”
龟公独特的衣料和兵器摩擦作响的声音就在耳边，他们大喊着停在鹿脂莜前方不远处的地方，从一个官家人的丫鬟群之中拽出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边打边骂的扯着她的头发走了。
虽然龟公的目标不是自己，但是鹿脂莜吓得连走路都僵硬了许多，他们就要与她面对面擦肩而过了，鹿脂莜觉得她的心跳已经停止了跳动，周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你来这站着，别傻站在那！”一个颇为严厉的声音将她从呆滞中唤醒，那人推了她一把，将本在边缘处的她推入丫鬟群之中，与其他的四人站在一处。
那领头的龟公听到这个动静朝这边望了过来，鹿脂莜强自镇定的跟着一旁的丫鬟做一样的表情和走姿，一步也不敢踏错。
每家对丫鬟的培养是不一样的，但是你若是与她们格格不入，极容易被人发现。
好在这是深夜，周遭悬挂着的灯笼也因为这场混乱而落下了不少，里头的烛火燃着了外头的纸笼子，继而点燃了能够燃烧着的每个地方。
这与鹿脂莜有着一年缘分的地方渐渐因为这小小的燎原之火而变成了火海，原本压根不曾存在的火灾也变成了真实。
这火光在风中摇曳不定，让人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那龟公看了两眼却是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而且这是官家的队伍，他们也没有胆子轻易招惹这便走了。
“你，也站好。”先前那女声又一次响起，一个人被推到了鹿脂莜的身旁，不过鹿脂莜根本不敢抬头，她提着一口气，连一点与旁人不一样的地方都不敢表现出来。
那龟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转头，他觉得这家的丫鬟出错的未免太勤了些。
“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遇事镇定些，莫要和旁人离远了，可是你们就不记在脑子里。”那丫鬟戳了戳鹿脂莜和后面被推进来的丫头，直将她们的发髻弄得散乱，
“特别是你！小姐因为你传话传不清楚都责骂了多少回了？！下次再这样我就将你卖回给牙婆子！”
前头坐在轿子之中的老爷听到那丫鬟耀武扬威的声音，不由的嘱咐一句：“芝华，教训人就回去教训，在这外头成何体统？实在不得用便发卖了。”
那龟公听了这番话，又却是看不清两人的衣裙和发髻问题，便也没有深究，依旧拎了先前那个女子的头发将人拖着往回走去。
“是。”
那丫鬟应声之后便跟在轿窗一旁随侍，她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根本不像是做过将两个不属于自己府上的丫鬟给塞入了队伍之中。
喜欢冥府恋爱纪事请大家收藏：(www.xs4.cc)冥府恋爱纪事全书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