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孟洲上午人还在羊首山,下午六点才飞回靖州机场,接着回到学校,处理自己冲动离开而停摆的工作。
他风尘仆仆从学校赶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奔波忙碌了一整天,好像连一丝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刚迈进医院大门时,男人又想起什么,而后又快步折返到旁边一家24小时营业的花店门口。
徐孟洲抿了抿唇,踏进花店,打算买一束鲜花。
男人一副标准的户外工作者打扮。不过,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了。
他穿着上午跟警察进山时那件略显老气的墨绿色户外冲锋衣,一条防风牛仔裤,脚上穿着户外专用的山地鞋,星星点点的泥水污痕遍布在衣服各处,完全掩盖了他原本的儒雅气质。
花店老板娘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站起来,“大哥,买什么花?”
“送给病人…”徐孟洲思考片刻:“送给女朋友的,她住院了。一般这种情况买什么花比较合适?”
“百合花吧,送女朋友看望病人都合适。”老板娘给他选了几支搭配好样子,包好后递给他。
男人付了钱,很不熟练地抱着捧花出去了。
老板娘心中暗想,现在的民工大哥还蛮有情调的。
……
徐孟洲小心地抱着一束百合花进了住院部,加快脚步往林雨山病房的方向走。
他算准时间,这个点林雨山应该醒了。
他一直以来都没给女生送过花,徐孟洲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哄她开心,只好硬着头皮去买了。
走到病房门口,门是关着的。徐孟洲深呼吸一口气,叩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姚晴。
姚晴眼睛眨了眨,差点没认出来门口的徐孟洲。
“嘘…”他刚要出声,姚晴摇摇头,食指贴在唇边做了个噤声手势。她面色凝重,将徐孟洲手上的那束百合花放在床头柜上,又将他带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徐孟洲的目光由始至终只盯着病床上的林雨山。
林雨山披散着头发,头偏向与他相反的另一边,不发一语。
她面无血色,眼睛半睁。明明醒着,瞳孔却仿佛失去焦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有胸膛还在因为呼吸而起伏着。
眼看她无助地躺在那里,徐孟洲心中苦闷。他站起身想去她床前看看,却被姚晴按住了手。
“抑郁症又发作了,刚打了镇定剂…”姚晴拉着徐孟洲坐下,眸光暗淡道:“雨山一直按时吃药,这段时间都好好的。可我才回学校帮她拿东西的那一会儿功夫,病房里忽然来了个陌生人,和她说了会儿话,我回来时她就这样了。”
徐孟洲蹙眉,脑海里飞快搜索着可疑的人选。
“我感觉,雨山有些事情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唉算了,不说这些。”姚晴接着说:“我不知道那个陌生人和雨山是什么关系,只知道是个女的。医生说那个女的走了之后,雨山就开始发病了。她自己在包里找药吃,想压住躯体化症状……”
姚晴担忧地看一眼林雨山,叹了口气,“可这次她吃了太多药,属于药物过量了。护士查房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心动过速,只能赶紧送去消化科洗胃、打了镇定剂,这才缓过来。”
姚晴每说一个字,徐孟洲就心惊一分。太阳穴处青筋跳动依稀可见,拳头也不自觉越攥越紧。
够了,真的够了。
先是去学校闹,现在又来医院闹。黄楹究竟想做什么?!
徐孟洲怒不可遏地起身,拿出手机,点开通话界面找到黄楹的号码。
“晴晴…”
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住。
“哎,我在!”
不远处林雨山微弱地呼唤着。姚晴立刻上前去躬下身子,将耳朵伏到她面前认真听着。
“好…”姚晴默默点头。半晌,她走到徐孟洲面前,说:“雨山想跟你说会儿话,我就先回去了。”
“谢谢,这几天辛苦你了。”徐孟洲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目送姚晴离开病房后,徐孟洲将椅子搬到林雨山床前坐着。
她还是背对着自己。
若不是看到她露出袖管外的一小截手腕,徐孟洲实在想象不出,那件白色病号服里包裹着的是怎样一具骨瘦如柴的躯体。
她比从山上救下来的那天更瘦了,徐孟洲心痛如绞。
林雨山忽然转过头,双眼木然地看向男人,却未发一言,带着些审视意味,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别的情绪。
她一双眼睛本就生得清冷,这样的眼神比平常人显得更捉摸不透了些,男人对上她的眼神,愈加怜惜。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握住女孩的手,拇指轻轻蹭着她的手背,喃喃地念。
徐孟洲睫毛根部被染成红色。他闭上眼忍泪,仰着头,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滚动着。
多日来的风尘苦旅,只有在见到她真正平安的这一刻,才能得到慰藉。
内心五味杂陈,徐孟洲甚至有种想笑的冲动,似乎要向困扰自己多年的执念宣告:这一次,他护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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