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写收件人只有一个J字。

　　 纪衍根本收不到。

　　 她玩的是意念交流。

　　 ——如果没有写具体系具体班级具体哪位收，这些信据说会被拉到教授那里找个箱子放进去锁好。

　　 没想到纪衍居然知道这些是写给他的，一封不落地全收了……

　　 莫小安能想象到它们在纪衍的保存下参与每天的天气，每天他的心情，逐渐从崭新的心情变成沉淀在岁月里的回忆……

　　 天哪，她被打到了。

　　 这种超级无敌的浪漫深深地打到了她。

　　 明明知道纪衍是故意安排这么一趟回家，明明知道秦女士肯定有跟纪衍打过招呼。她还是不可自拔地沉沦在纪衍给她准备好的解释里。

　　 “我听说纪衍这孩子跟你告白了，但你没有接受他的心意。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就原谅他。换我我也会生气的，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却让一个女生单恋了那么久，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我，或者说你根本就只是可以轻易放弃的喜欢。”秦女士非常公平公正地给莫小安打抱不平，走到右边一张信纸前将扎在上面的钉子拿下来，“身为他的姑姑，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像你不敢表达自己的感情一样。”

　　 秦女士递上的信，是莫小安过去写的：

　　 这是我写的第1184封，你不会收到，就像你不会知道有一个我这么这么喜欢你。

　　 教授说的对，见字如面，每一个字由笔亲自写下的时候连同当时的心情都记录下来了。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它们的横竖，想到这句话是她在聊天软件上看到的。

　　 那时候她的室友鼓起勇气奔现网恋，结果被对方嫌弃长得不好看，被当场抛弃了。她回来哭的很凶，每个人都安慰她是对方没有眼光，但大家四目相对的时候都有另外的话没说出口，那就是她们都好心提醒过室友，成功机会不大。

　　 室友长得胖胖的，笑起来眼睛一秒变没。

　　 胜在阳光开朗，胜在心宽体胖。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她还是拿出勇气去了。

　　 怎奈，现实里没有奇迹。

　　 她默默地坐在书桌前写着第1184封不会寄给纪衍的信，看见聊天软件上某人的这句话，便写到纸上，只有这么一句。

　　 仿佛以此来祭奠室友的爱情以及自己的。

　　 她们这一代的少女梦幻的要命也清醒的要命。

　　 可以经常做梦，但又拼命用底线来兜住不切实际的梦。

　　 因为她们害怕受伤啊。

　　 明明自己怂的要命，又为什么一定要强求别人勇敢呢？

　　 莫小安从玻璃房走出来，隔着落地窗看到系着围裙的纪衍端着汤到餐桌上，突然想明白了一直过不去的一点。

　　 在纪衍告白以前，她从没真的期待过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现在有机会发生什么也是现在的事情，和过去无关。

　　 这一刻，她还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怦然心动，就够了。

　　 “吃饭了，莫小安。”

　　 莫小安推门进去，纪衍抬头招呼。

　　 ……

　　 回家的路上，莫小安故意睡着。

　　 纪衍没有叫她，甚至是到了家门口需要下车，他也是把车停到旁边，抱着她回家。

　　 莫小安被他放到床上，额头附上晚安吻。

　　 她选择睁开眼睛，不装睡了。

　　 纪衍跟她四目相对，微微一怔，“我……”

　　 莫小安勾唇，双手扣住他的脖子：“我知道，你是‘小衍衍’，你也是纪衍。”

　　 纪衍再次一愣。

　　 怎么的？

　　 现在是要捅破窗户纸的节奏吗？

　　 房间里，淡淡的香薰味伴着机械表的时针滴答走动，纪衍俯身面对莫小安的主动，他还能隐约闻到晚餐她吃的最多的芝士虾球的味道。

　　 纪衍凝着她，她眼底的狡黠向上一敛表示没有要后退发怂也没有丝毫不清醒的冲动。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装傻。

　　 莫小安吐吐舌头：“我知道的比较早，庆功宴那天我就知道了。”

　　 她主动跟纪衍坦白她的怀疑和偷偷抹在他后脖颈的唇膏。

　　 今天，她既然跟秦女士坦白了，她也要向纪衍坦白。

　　 眼看纪衍的眼波在蓄势流转，不知道是要生气还是要尴尬，莫小安赶紧眯眼先发制人：“纪总，您擅自冒充我家机器人，私闯民宅白吃白住，还占我便宜，我可以告您的，您可知道？”

　　 纪衍哭笑不得，“告我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你故意以检查身体为由把我放到这张床上对我图谋不轨，要告也是我告你想要对我……”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旁边，之前脱完躺的位置。

　　 “你胡说！”莫小安气急败坏地勾过他的脖子往旁边一转，没想到真的把没有防备的纪衍转到床上了。

　　 莫小安怔怔，跟他侧着四目相对，脸轻易地红了。

　　 纪衍对她这种逾矩行为又意外又欣慰：“莫小安，你现在不怕我了。”

　　 莫小安：“……”

　　 她看向天花板，倔强嘴硬：“我才没有怕你呢。”

　　 纪衍幽然两个字“是吗”让她视线下移，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

　　 “你确定？”

　　 莫小安手指打转：“我……准确地说，是习惯了跟你保持距离吧。”

　　 “你对我而言，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好像靠近你一些梦就会碎。我怕被你看穿我喜欢你后，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的坦白可爱又心酸。

　　 纪衍学她的样子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看向天花板：“我也是。”

　　 莫小安倏地扭头。

　　 “我怕你在真的了解我之后发现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怕你喜欢的，是一个想象出来的我。”纪衍如实坦白自己这些年装作没有注意到她的感受。

　　 莫小安瞪大眼睛：“……”

　　 “如果你发现我不够好，不再喜欢我了怎么办？”

　　 原来高高在上的纪衍也会害怕？

　　 而他害怕的事情居然是她不喜欢他……

　　 纪衍的目光和这样小心翼翼的告白，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让她怦然心动。

　　 她终于在纪衍的身上发现了和自己一样的小心翼翼。

　　 这种共情，让她触碰到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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