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灵醒过来时又开始下雪了。

　　 护士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邵灵昨天晚上哭累了就睡着了，她们让她在值班室的床上睡了一个晚上，她醒过来的时候就一言不发。

　　 邵灵经常来医院，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每次在病房碰见护士，她都会打招呼说声谢谢。

　　 邵灵的妈妈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哪怕碰到不熟练的护士，她都是温和地说：“没关系。”

　　 以至于她们常常围在一起聊她。

　　 “这么漂亮善良的人，怎么会呢？”

　　 “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吧。”

　　 “年初还有一场大雪，估计又要降温了。”

　　 护士观察了邵灵一会儿，发现她除了虚弱以外，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还算冷静地跟着护士办理手续。

　　 邵灵的小姨发起了低烧，一整天都没有醒过来，所有手续都是邵灵办完的。

　　 年初深夜的大雪来临，泠川市降温好几度，邵灵缩在角落里，拿着手机给赵晓双打电话。

　　 赵晓双没有没接，应该是睡了。

　　 最近正在加紧高考复习，十一点半才下晚自习，精疲力尽里，大家都睡得很早。

　　 邵灵沉默了几秒钟，点开了景川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喂？邵灵？”

　　 “景川，我——”邵灵说到这里，哽咽住，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字字不成调，“我、我没有妈妈了——”

　　 景川皱眉，“你现在在哪，你把定位发给我，穿的多吗，今天降温了。”

　　 …………

　　 半个小时后，景川出现在了医院，问到人以后走进那条走廊，邵灵就缩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

　　 景川把拿来的白色羽绒服披在她身上，“冷不冷？”

　　 邵灵没有抬头，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景川我不会……我一点都不会……怎么办啊，我一点都不会，我真的……”

　　 景川在地上坐下来，轻轻抬起她的脸，“没事的，没事的。”

　　 邵灵狼狈地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我真的做不好，我真的不行，我一点都不会——”

　　 景川把她抱进怀里，轻轻顺着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的，没关系的……”

　　 景家给景川安排的司机不只是司机，他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后，顺利地安排邵灵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办了葬礼。

　　 几天后，邵灵手里捏着死亡证明，死亡证明前面还有一张小小的火化证，

　　 一个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最后留下的这些，就是生命的重量吗？

　　 邵灵坐在殡仪馆对面的花坛上，连下几天大雪，太阳好不容易出来。

　　 景川拿着温热的粥贴在她脸上，“你想去哪里，外面太冷了。”

　　 邵灵讷讷接过来，轻声说：“我想回家。”

　　 景川沉默几秒，点头道：“好。”

　　 邵灵回家将死亡证明跟火化证压在陈旧箱子最下面。

　　 听说那个箱子是妈妈的嫁妆，离婚以后带了回来。

　　 邵灵洗了个澡，换衣服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后腰淤青了好大一块。

　　 估计要很久很久才能好了。

　　 ——

　　 邵灵在房间里沉默了好久没有动静。

　　 景川心里慌了一秒，走过去敲了敲邵灵的门，“邵灵？”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景川拧起眉头推开了门。

　　 邵灵躺在床上睡着了，很沉很沉，却蜷缩在床上小小的一角，唇抿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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