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靖川：“以后还是少进厨房，你本来也不会做这些，叫我来就行了。”

　　 叫我来就行……

　　 这话，耳熟得很。

　　 有些往事如烟，轻易就散了。

　　 而有些往事如浪，排上倒海而来，罗依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耳边响起嘈杂。

　　 就像是被信号干扰的无线电波，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没关系，你不会的我来……”

　　 “……罗教授，你确实不解风情，不善言辞，不懂世故……你不会的，我来……”

　　 脑海里的声音，就忽远忽近，像风裹挟了海浪的声音，在罗依耳边乍然响起，她苍白了脸色，侧耳使劲地听。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恍如隔世。

　　 “罗依？”莫靖川唤她。“你怎么了？”

　　 罗依手撑桌子，表情仓皇，她缓了好半天，才回答。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回轮到莫靖川心惊肉跳起来——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罗依的神情是茫然无解的。

　　 夜凉如水，莫靖川却觉得心浮气躁得要滴出汗来。

　　 他压抑着狂喜，伸手把重重拥进怀里罗依，仿佛迎接许久未归的故人。

　　 莫靖川喃喃重复着：“没关系，慢慢想，慢慢想，你听到了什么声音，男人的，女人的？”

　　 “……有风声，海浪的声音，一个男人在说话……他跟我说……你不会的，我来。”

　　 罗依只觉得身上的压迫力，突然又重了好多，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她问：“你知道，这是在哪……什么时候……和我说这话的男人……又是谁？”

　　 一个人再健忘，又怎么会忘记他在婚礼上许下的诺言呢。

　　 在那个海风咸湿的上午，莫靖川在上百见证者面前，对罗依许下的誓言——

　　 为她周全人事，护她天真；

　　 为她遮风挡雨，令她无忧。

　　 罗依，你不会的，我来。

　　 莫靖川幽幽地说：“你想起的这句话，是在尼斯岛……”

　　 “尼斯岛……是在我们的婚礼上吗？”

　　 这一回，莫靖川松开了罗依，眼神藏不住的惊诧，他从来没表露过自己和罗依从前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们……结过婚？”

　　 “我上网查的。”

　　 下午她非常努力地，搜集了自己的过去，如果非要给这堂课冠个名字，应该叫《罗依传记》。

　　 莫靖川心里一阵复杂——她都知道了啊。

　　 大家默契隐瞒的事，原来已经露馅了。

　　 罗依不是想起了过去，而想起上网来查过去。

　　 那这算不算，罗依找回了从前的自己呢？

　　 而他和罗依，挑明的关系，又算不算是一种全新的关系呢？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从前能当夫妻，至亲至密，现在好像连朋友都不是，远隔千山万水。

　　 莫靖川默然不语，望着罗依一瞬不瞬，以为她会对从前发表点什么看法。

　　 可罗依只是取了一只空杯子，把热可可，分了一半，递给莫靖川。

　　 “你要喝吗？”

　　 倒都倒了，就是砒霜也要喝。

　　 莫靖川接过去，喝了一大口，明明是甜饮，可舌尖泛苦。

　　 “我回去睡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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