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医生，你确定自己上么，你的手那么抖……”

　　 罗伊人扭头去看桌上摆着的东西，氯丙嗪药剂和注射器，大剂量的镇定剂，那是刚刚叫助手准备的，

　　 罗伊人没有犹豫，也根本不去考虑什么副作用，她捏住注射器，熟练操作，取药，推入。

　　 尖又细的针头，刺入手臂静脉中。

　　 罗伊人根本不记得感知疼痛，只有心脏血流奔走放缓，深吸一口气后，罗伊人的手指攥了攥，开始回温。

　　 罗伊人从预备室走出来，通过长长的甬道，在手术室的门口，被父母和罗宾一下截住。

　　 “救救她，伊人，救救你妹妹。”

　　 “这世上只有你能救她了！”

　　 罗伊人点点头，千斤重的份量压在肩头，她需要竭尽全力，才能保持冷静。

　　 她握着父母的手，“放心，有我在。”

　　 这一生，总有这样的时刻——

　　 总要承担一回责任；

　　 总要成为这个家的支柱；

　　 总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姐姐；

　　 以及，完成她医生的使命。

　　 不久之前，伦敦的老院长就说过，手术台也是命运的舞台，早晚有一天，罗伊人，你会遭遇一场刻骨的手术，让你明白，什么是责任……

　　 原来明白这个道理需要这样残酷的过程。

　　 罗伊人穿过殷殷期盼的家人，目不斜视，进了手术室。

　　 她没有看到，依墙而立的两个男人，比家人还要憔悴。

　　 参商担忧地是罗伊人，莫靖川则用绝望，目送罗伊人走入手术室。

　　 今晚，是属于这对孪生子的挣扎，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两张肖似的脸，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如隔生死。

　　 罗伊人站在手术台上，她轻轻抚过罗依双眼紧闭的眉宇。

　　 “罗依，你出生的时候姐姐就陪着你，这一次，姐姐也在，别怕。”

　　 电钻声，滋滋啦啦地响了起来。

　　 ……

　　 手术室外。

　　 罗家父母几乎一夜生出白发，两人偎依靠在一起，如风中黄叶，瑟缩和脆弱。

　　 罗宾坐在冰凉的铁皮椅上，手插口袋，伸直了腿，充满敌意地望着莫靖川。

　　 而莫靖川，则双手掩面，形神疲惫。

　　 参商提了一袋子水，率先走到罗家父母身前，“爸妈，喝点水吧。”

　　 这一声爸妈，一下子刺痛李美和的神经，她认真打量参商，冷冷说道：“我们不认你这个女婿！”

　　 参商黯然，低头顿了片刻。

　　 “我知道。”

　　 ……

　　 “脑干没有受损，所以呼吸神经运转正常……子弹伤在前额叶位置……准备取出子弹，然后止血……”

　　 罗伊人和助手交待，同时伸手，由护士把镊子按在手里。

　　 在一片沟沟壑壑的皮质层中，罗依的前额叶暴露在空气中。

　　 前额叶，是最高级别的联合皮质，控制着人的记忆、智力、分析、思考的高级行为。伤到这里，不算幸运，但至少可以保命。

　　 罗伊人手腕翻转，以极轻极快的手法，操作着。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只听啪嗒一声金属脆响，花生仁大的弹头，带着血渍在钢盘里跳了跳。

　　 手术室内气氛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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