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尾款后,她请了人帮她打扫和装修房子,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搬进去,所以暂时还是先租房子住。
等忙得差不多了,她先回一趟乡下去看奶奶。
经过宛平县的青石板街时,扶疏看着面前的高楼大厦,已经不能确定当初就是在这里。
扶嘉放了一把火,彻底烧掉了她的童年。
她看得出神,忽然有人叫她。
“扶疏,你怎么会在这里?”
扶疏回过头一看,是曹华。
“你是回来上坟的吗?”
曹华平头打扮,浑圆的脸上有点灰尘,像是刚下了班。
扶疏笑着点了点头:“回来看看。”
“你家不是在那边吗?”曹华道:“就小时候有个池塘的旁边,那时候你家旁还有棵果树,我们都爱去那玩。”
扶疏听得心惊,不敢置信道:“我们家附近没有池塘。”
“怎么会没有呢?”曹华嘟囔着,“有的,很小,村里人那时候常说和小水坑差不多,后来有小孩儿被池塘里的蛇咬了,所以填起来了。”
扶疏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扶疏姐,我们小时候见过。”
“我记得有一个暑假……”
记忆里,苏宴张着嘴,可爱的虎牙抵着上颚不停地在说话。
“我怎么……不记得?”扶疏艰难地发着声。
总觉得因为小时候的日子过于痛苦,许多事都被她遗忘了。
“或许是那时候还小。”曹华摆摆手,浑不在意,“不过你怎么站在这里?你们家离这里还挺远。”
扶疏站在这栋楼面前,想起冰冷的监狱里,隔着玻璃的乔鸣扬大吼大叫……
扶疏想,该轮到她了。
“我记得这里以前是一家化工厂。”
曹华的话匣子被打开了:“你说那家?”
“早就已经被查处了,当时因为是意外发生火灾,所以赔了不少钱,后来上面派了人过来暗访,好像是违规操作还是什么。
“总之……都是作孽。”
扶疏的心情像是大起大落,心里的石头压了这么多年,却忽然被人一下子敲碎了。
她不觉得松了口气,反而觉得惶恐。
“你说什么?”
曹华不明白扶疏为什么这么惊诧,愣愣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作孽啊。”
扶疏摇了摇头,一把抓住曹华:“不是因为有人故意纵火吗?”
“这……”曹华都被她问懵了,“这我哪知道,我都是道听途说,那时候吧,我们对你哥是有点意见,所以……”
“所以?”
曹华咽了口唾沫,看她这副神态,也有点怵:“你知道的,我们当年就想要点过路费,他那时候没钱我知道,他爸都关进去了,但大头不知道啊,就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所以就……那时候年纪小嘛,我也怕像你哥那样被欺负,就没敢说话,而且我只负责放哨……”
扶疏脱力松了手,像是虚脱般难受:“起火了,你们跑了,把扶嘉留在了火场里。”
十六年了,扶疏真的很想找个角落大哭一场。
“是不是?”
曹华被她吓得连连后退。
他手里抓着墙壁,慌忙道:“那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打人是我不对,但已经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扶疏站在原地,已经说不清楚小时候的恩怨到底是谁更可悲。
曹华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压低声音道:“对不起啊,但你可别跟别人说。”
扶疏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曹华的道歉来得轻易,像掉了片叶子似的轻飘飘的,只是为了自己良心上过得去罢了。
“你看你,这么老大眼睛瞪着我,怪吓人。”曹华缩着脖子,掰扯着,“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看我不是个东西,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
“那时候有人来我们镇上打听这件事了,外地人,一身都是品牌,老贵了。”曹华冲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像是被那派头震到了。
扶疏无力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心思纠缠下去。
她往家里的方向刚走了没几步,忽然想起宁露的话。
宁露知道化工厂的失火案。
扶疏转过头问道:“是你说出去的?”
“哪能呢。”曹华忙不迭跟上去,“是大头,他拿了这个数。”
曹华比了这个数字,眼睛里都在放光。
事实上,他当时听说这件事后馋得不行。
关键大头还特别阔气地请他们吃饭,一行人去了镇上最好的酒楼,点了两只小青龙摆上来,眼睛都给看直了。
大头在酒桌上把这件事绘声绘色地说了。
还说那人称呼扶嘉叫扶总,听起来像是混出头了。
有人喝多了酒,开玩笑说,要是遇上了扶嘉这只软脚虾,可要好好敲一笔。
曹华把这句话当了真,有段时间失业,他还特地去了重京,想碰碰运气,说不好就中了乐透呢。
中是中了,但他遇见的是扶疏。
说了没两句话,扶疏就走了。
曹华待了一礼拜,重京物价太贵,还是收拾东西回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