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没再回答,一路沉默着将小少爷送回了家。
进别墅之前,楚修然唯恐她出尔反尔,再一次向她确认了一遍,她是否真的会在他爸同意之后,一起出席。
扶疏:“……”我觉得你爸不会同意。
然而,现实是扶疏摸了摸楚修然的脑袋:“爸爸同意,我就同意。”
……
扶疏和楚修然约定好日子,联系了两方商定预售,免不了又要割点肉喂给楚支颐赔罪。
扶疏越想越觉得世道不公,她出钱出力每天起早贪黑,两边周旋,听供应商诉苦,听商家抱怨,事情解决了,还得给远在深蓝只负责出钱的楚支颐赔款。
资本家的本质是剥削。
好不容易忙完了之后,扶疏发现沈时萱有一笔汇款号写错了,24小时之内到账的钱款。
扶疏联系了委托的第三方会计,然后进入了长时间的忙音。
馆藏这样的小庙,是轮不到和宋氏一样,请一个会计行算钱的,所以扶疏请了一个兼职会计每月底做账目。
往来半年多一直没出什么问题,也没有过多的交集,到了现在除了一个电话和一个地址,扶疏找不到人。
看了眼窗外薄雾还没有完全拨开的太阳,扶疏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合同填写,地址是南市市中心医院8026房?
医院是你家?
扶疏揉了一把头发,愈加烦躁。
再烦躁,她没坐热的屁股都得挪开。
扶疏站起身,取了软乎乎的云朵包捏了捏。
她站到办公室门口,张嘴刚想叫沈时萱,忽然想起沈时萱今天去了商柜那里盯装修。
于是,她陷入了沉默,沈时萱不在,她还能找谁呢?
扶疏抬起头,迎面殷白商那张过分苍白,随时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的脸蓦地出现。
但他视线却越过她,朝着她身后的方向去。
他身上还沾了点水彩,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沉又闷地瞥了一眼,仿佛她敢说出一个“你”字就当场表演一个过劳死。
扶疏觉得她被殷白商无声地指责加威胁了,勉强笑了笑:“殷设计师,早啊。”
殷白商淡淡往下看了眼,乌青连着发黑的眼皮,活像是见不得光的吸血鬼,连声音都带着点快与世长辞的虚无:“不早了……”
明明准时来上班,殷白商这么一说,扶疏生出她偷懒的错觉来,郁闷地往后退了一步。
转过身之前,后背忽然抵住了一个温度,然后听人从头顶笑了一声,清清凌凌。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人的体温约莫在36.5左右,明明是舒适的,可她却觉得比烈火还滚烫,烫得后背平白出了一身汗。
扶疏本来应该跨一大步即刻离得远一些的,可这里这么多人,还有好几个实习设计师,年轻的小姑娘和大学生假装盯着电脑,实则偷偷往他们这里瞄。
于是,她咳嗽了一声,假装无事发生地接着转过身,冷冰冰道:“你迟到了?”
宋寒洲扶了一把她的肩膀,按在肩胛骨,并不舒服,但她不敢动。
他怔了一瞬,歪过一点头,含笑在她眼前点了点头:“是。”
不狡辩,也不推诿,承认得落落大方。
你迟到你还这么光明正大?
扶疏木着脸,道:“扣工资!”
殷白商手里提着不锈钢的水壶取了水回来,重新经过他们身旁时,原本半个身子都已经往前错过了,却在听见扶疏这句话的时候,微微顿了。
殷白商上半身往后仰,凭借着好的腰腹力量,转过头盯着她,眼里还带了点茫然:“他不是还在实习吗?扣什么工资?”
扶疏都忘了,宋寒洲现在是一个拿实习工资的临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扣工资是正式员工的权利。
扶疏刚想改口,就见殷白商一只手沿着唇边摸了摸,“嗐”一声道:“开除得了。”
扶疏:“?”关你屁事。
她回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殷白商。
殷白商一下子站得笔直,不留痕迹地打了个哈欠,瘦如竹节的手拢在嘴上,一副我在做梦的样子,幽灵似的飘过去了。
宋寒洲低下头唇线绷得笔直,其实很辛苦,怕她觉得别扭,在心里偷偷露出点笑意,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柔和,轻声道:“扣吧。”
扶疏深深皱起眉头看着他,两千五的实习工资够我扣什么啊?
于是,她拎着宋寒洲给她去谈汇款。
宋寒洲甩了审计给她,害得她又是绑架又是丢工作,如今让宋寒洲拉下脸面解决点事,便宜他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宋寒洲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捻着合同,问了一嘴:“我们去哪?”
“找一个人。”
扶疏瞥过一眼,便看见宋寒洲阖上了合同,抬眼看着前路,瘦削的棱角连着异常凸起的喉结,仿佛捏一把就能透出红。
“想说什么?”
宋寒洲的声音响起,扶疏才惊觉她看得出了神。
其实她看得不算久,连红绿灯都没换过去,不过是旁侧的人注意得更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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