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看着面前的俞鹤汶,嗓音温柔低沉,恍惚间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俞鹤汶站在广告台前,穿着英伦风的西装,显得肩宽腿长,清俊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斯温禁欲,他镇定自若地与台下的人谈笑风生,温柔无边。
如今俞鹤汶在她眼前,有些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脸上天真到有些脱线的表情被窗外的夜色吞噬殆尽,只剩模糊的一些轮廓。
扶疏一瞬间出现了耳鸣,大雨砸在地上的声音,似乎在她耳畔清晰可闻。
“雨天路滑,掉进湖里也不稀奇。”
“拿钱办事,都利索点。”
“大哥,怎么办?这个女人好像要生了。”
“……”
重京的暴雨里,她被剥夺了视线,唯有声音落在她耳边分外清晰。
可她没忘记,有一个声音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现场。
罪魁祸首藏在手机之后,指挥和操纵了这一切,活生生闷死了她的孩子。
扶疏僵硬地转动着自己的眼珠,似乎连呼吸都快忘记方式:“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被绑架的地方是衔尾巷。”
俞鹤汶怔在了原地,所有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口。
他注视着扶疏的眼睛许久,低下头无奈地笑了一声,良久,才慢吞吞地摘掉了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
扶疏看着他将眼镜搁在一旁的扶手箱,眼镜镜片经过月色的折射散着绿色的光。
她盯得出神,忍不住伸出手拿起,试着戴了一下。
没有度数。
“不愧是俞氏小太子,骗起人来还真是煞费苦心。”扶疏的手一直忍不住在抖,她只要想到自己曾经和一个杀害自己孩子的杀人犯交往过一个月,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俞鹤汶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一定觉得她特别愚蠢吧?
她每天就在凶手眼皮子底下找答案。
难怪她一直都找不到,经过盘问的警察也告诉她,这件事与穆梨若无关。
扶疏以为自己气得发疯,可实际话到了嘴边,所有的情绪像是融合在一起,反而变得异常平静,她问道:“为什么?”
“扶疏,我也不想,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俞鹤汶拉着她的胳膊,有些慌乱地解释着:“我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喜欢你,我承认我做错了,我当时被坑了一大笔钱,立刻就要填上,如果填不上,我就是挪用公款,会被调查科的人带走……”
“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了,宋寒洲他妈怎么就这么狠?”俞鹤汶颤抖着一直掉眼泪,不知道是慌乱还是紧张,“我去求他帮帮我,他一口就回绝了,还把这件事捅给了我爷爷,我一直都在公司里说不上话,你以为是我想去做公益吗?”
“我也不想啊!可爷爷把我赶出了董事局,我真的……好恨啊,宋寒洲不帮忙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落井下石?!”
“他为什么要落井下石?”
俞鹤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拉着扶疏的衣袖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扶疏,我很后悔,你原谅我吧,我真的每天都很后悔……”
扶疏看着面前痛哭得一直颤抖,哭得这么用力的俞鹤汶。
她的心脏深处破开了皮肉,从内里刻着疼痛长满了荒草。
俞鹤汶曾经收留她,借了她一套公寓居住,也曾经在火灾现场救过她,为了她奋不顾身地跑过一段路……
可如今,她知道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她再不愿意将人心想得丑恶,却也不得不承认真相远比她想得可怕。
“不,你没有。”扶疏将自己的手从俞鹤汶的哀求中拿了回来,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毫无起伏,“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你不会处心积虑灌我酒,给宋寒洲打电话,让他误会我们上了床。”
“说到底,我是你报复宋寒洲的工具。”
“不!不是!”俞鹤汶擦了擦眼泪,哽咽着的嗓音变得沙哑,“我真的喜欢你……”
扶疏低下头看了眼俞鹤汶手上的戒指,样式简单大方,可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终于明白了当年东野奎五的说法,这个世界上唯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你或许是有一点喜欢我吧,但这都比不过你想报复宋寒洲的决心。”扶疏哀极反笑,“你和韩家小姐订婚了对吗?”
“我和凭欢……”俞鹤汶笨拙地遮掩了一下自己的无名指,但又觉得欲盖弥彰,索性就想脱下来,可小小一枚戒指量过尺寸,是定做的款式,戴在手上刚刚好。
这会儿一时半刻想拿下来,有点费功夫。
扶疏看着俞鹤汶那张狼狈的脸,他专心脱着手上的戒指。
疏忍不住想笑,可是笑不出来,等了会儿。
她还是缓缓说出了背后的真相:“宋寒洲给了五千万,你就和韩家千金订了婚。”
“什……”
“小俞,你到底是想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你借着韩瑾年所在的IR俱乐部二度夺冠,造势之后热度一起,赚了不少钱填上窟窿,所以才回到了俞氏董事局,最后顺理成章成了执行长,不是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