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钏27
段修然几乎是不顾一切地闯到吴冰宁的面前,他也顾不得礼仪尊卑以及颜面了,拿着那枚金玉钏就在宴席之上众人面前厉声质问她:“我八岁那年的元宵节落水一事,你到底有没有救我?!”
吴冰宁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仍旧坚持道:“自然是我……”
“好了!”孙氏起身,打断她的话,看着众人,声音威严:“一个个的还都瞧着干什么?今日晚宴取消,都散了吧。”
内宅秘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好奇心不会害死猫,却能害死人。
众人赶紧退下,一时间,热闹重归于平静,只留下眼眶欲裂的段修然不知所措的吴冰宁还有一脸平静的孙氏。
“你还想说什么谎话来搪塞?”孙氏问道,“当年把你从湖边带回房间的的确是吴冰宁,可是不顾一切将你从湖中救起来的却是灵瑶公主!”
孙氏的一句话如同一声闷雷,段修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有些不可置信:“什么……”
“不仅如此,公主尊贵,陛下保护周到,腿何以有旧疾?就是因为年幼时在无人发现的冰湖之中泡了一个多时辰!”孙氏淡淡道,“你可知道,这件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咱么平阳侯府的气数,便也就到头了?所以,我一直容忍吴冰宁对你说谎,可是修儿,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被所谓的恩情迷住双眼的时候,我到底多么失望吗?”
想必她……更失望吧?
“我知道,我不该那么狠厉,可是你可知道那个妾室不得不死,她知道的太多了,早晚会成为烧掉整个侯府的导火索,何况修儿……你是我的唯一,是平阳侯府的未来,我断不能让任何人在你身上打主意。”孙氏道,“这么多年你我母子芥蒂之深,我不是不知道,所以这个秘密我便咽到了肚子里,幸好,你自己发现了端倪,你可知这一天,我等了许多年……”
孙氏说着,眼中闪着泪花,却有些欣慰。
而段修然目中无神,轻声道:“她死了……”
“谁?!”孙氏追问道。
“瑶儿……我的瑶儿,她再也回不来了……”段修然捂住胸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可是一闭眼却全是关于她的画面:她笑靥如花,古灵精怪惹他生气;她杀伐果断替他斩杀猛虎;她不顾贞洁为他治愈风寒……她一袭红衣,策马扬鞭,但天地间一片灰蒙,瞬间吞噬了她如玉的笑脸。
“瑶儿……”他低声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却再也唤不回她了。
玉桥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她手中拿着一个画轴,道:“这是公主送您的生辰礼物,奴婢交给您了。但是她,必须要随奴婢进宫面圣,您在怎么护着也不行了。”
被点名的吴冰宁慌了,她也顾不得其他,忙拽住段修然的衣角:“修然,不能……我若是去了,定就活不成了啊!”
段修然却没再理她,抱着灵瑶的画轴就离开了。
瑞帝连夜召他入宫,那封写着“父皇亲启”的书信也被他捏在手中。段修然双目无神地跪在地上,只听见瑞帝道:“玉桥所说的那个女子何在?”
段修然后知后觉:“回陛下,臣不知。”
“不知……还是不愿告诉朕!”瑞帝一怒,手中的信便被攥紧,“她可真是算的一丝不漏啊!”
瑞帝说的是灵瑶。那封信上只有短短五个字——与母妃同愿。
“当初朕对你起了杀心,她竟用毕生幸福要挟,说要嫁给你。她聪明,随了朕了,可是她那点聪明,竟都用到了算计朕头上,她有恃无恐,知道朕不会动她的夫君,如今竟为了保你,唯一的遗书竟只写了几个字。”
瑞帝声音威严依旧,却透着几分苍凉,段修然跪在下面,堂堂七尺男儿竟泪流满面。
她这是在惩罚他啊!
为什么做了这么多,她竟一字不提呢?世界上最大的悲痛,不是当你知道自己亏欠了一个人的时候,无法偿还,而是那个人,根本就从未想过要你还。
她甚至都不需要他知道。
而那副所谓的生辰礼物的卷轴上只写了两行字:初见君,惊为天人芳心暗许;再见君,岁月白头归心已定。
她早就心悦他,早就想嫁给他,是他眼拙,看不出来。只是层层误解后,不知卿卿多少泪。
瑞帝坐了下来,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侧着脸,叫人看不清神情。
他看着底下跪着的人,说道:“来人,拟旨。”
段修然被加封进爵,换得三公主入皇陵。
所有人都眼红妒忌得紧,那位短命的公主乃是天姿国色,段修然本就艳福不浅,如今去了竟连段家的祠堂的地方都不占,那平阳候府还因着公主,得以光宗耀祖,扩充门面,世袭罔替,圣眷优渥。
可是只有段修然知道,这一切于他都是惩罚。
那幅卷轴就挂在他的书房,他书桌的对面,日日得以相看。他活在这样的家族里,见惯了恶毒的手段,看遍了善变的人心,却都抵不过她一走了之来得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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