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木流锦是三年前的开春来到这里的,而今已经临秋。杜牧写扬州璀璨,二十四桥下玉人荼靡软香,繁华斑斓。而她看着镜城的秋景,想起的却也是这首诗。
这座城池华美到不见岁月变迁。
身后少年倚在门框上,苍白的咳了咳。他们本就生的极像,在他脸上看见嘲讽就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一样冷丽的容色。
“走了,就别再回来。”
她幕藜下的眉目弯了弯。
“好啊。除非你死,否则我不会回来。”
身后是那少年翻天覆地的呛咳,而她恍若未闻,径直离开。
三年前是一个雨夜。电闪雷鸣的荒庙中那人说:“我不是在帮你,只希望你知道一切之后,不要恨我。”
她想,其实没有恨不恨的,各取所需而已。就像木流年现在恨着她,而恨着恨着,也就淡了。
【二】
秋色来势汹汹。从盘在悬崖上的回廊望下去,可见三千枫火盘折腾旋,引燃了整座山。
她收回视线,满了一杯酒。
那人顺着看下去,轻轻叹道:“这颜色,真像娑婆诃。”
娑婆诃。
她的心悄然漏跳一拍。
然那人已转过头,墨蓝色的眸底一片冰华:“从刚才到现在你都一言未发,这很好,孤不喜欢多嘴的人。”
他的目光滑到她膝上的销金兽:“那么现在,给孤看看你的本事。”
“你想要什么?”
“孤知道你是兰陵人,那就给孤,调一味终夜平生吧。”
隐有小风。红木回廊上的银铃荡出空灵回音,木流锦眼中亦泛起澜澜涟漪。
“如你所愿。”
濯盅,取香,罗研,合重。最后她祭出鎏金兽炉,将制得的香轻轻抖入,点燃兽足。一廊篆香缭绕。
那人淡淡赞了句:“虽是无情,却是好香。”
淡到她都听不出其间的锋芒。
木流锦唇角勾了勾,黑纱藏了一双眼:“不要再说话了,你只需要安静等着,或走或留。你可知道,你每多说一句话,我就多厌恶你一分。”
那人墨蓝目光顿了一瞬,转出杯中琥珀光华粼粼,依旧漫不经心:“当真是她带来的人,和她是一样招人烦的个性。孤念你不易还不想下杀手,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她仍是笑意盈盈:“是谁在张狂,谁在放肆?谁有这个胆子无视天下,与神灵委以虚蛇?”
“是孤又如何。”那人答的轻蔑,墨蓝眸底衬出三千幽幽枫火,如烧如灼:“尔等可知,若无强大的力量作铺垫,有再多的怨恨也只是一句笑话。”
落日熔金,霞光渐渐画满半边天空,另半边上已有月华空舟,交界处只让人觉得虚无。木流锦笑了声,眼底带动霞锋一瞬间转出极璀璨的金芒,如一夜炽日耀世,静寂中轮回了几千万次日升日落。
“你说的对。所以我甘愿坐在这里被你折辱,与虎谋皮。”
她恍然未知的笑出那么多那么多的苍茫,如冷眼旁观的嘲讽,可她明明深陷其中。
真可怕。
那人终于露出些真正的赞赏:“木家虽不存,但一身傲骨总未改。”
“小家小户而已,谈不上什么傲骨。”
那人浅浅笑了声:“这才是折辱。”说着已转了话尾:“城主府每年宾客盈门,而唯有调香师孤要亲自见过。你可知为何?”
“你说。”
“因为他们最后的归宿,都是镜界。”
那个人曾经告诉她,娑婆诃就在镜界。
“镜界,那是什么地方?”
那人眸色越转越深,顷刻映出如水月色。他这样回答她:“那是一座生城,亦是一个死地。”
【三】
木流锦入府就是临秋时节。时光疾流,山上的枫火熄在皑雪之下,而梅苑却灼灼盛开。
镜城花木皆珍品。要制梅香,她便是择了一个雪天。
梅花中香气最好的当取金钱绿萼,但她却不喜那样的香,倒是骨红垂枝的香气淡而旷远,得她青睐。梅苑种的庞杂,她好容易寻到一树花香花枝都是上品的骨红垂枝。
刚要剪香,却有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半抱的将她拥在怀里,温柔的姿势,却紧紧捂住她的嘴。
是个男人。
木流锦本能的挣扎,那人似乎笑了笑,声音溶着雪,萦在耳边如兰风清泽:“原来你在这里,害我找的好苦。”
她反应过来他是认错人了。想说话却被那人堵着嘴。他见她反抗的太厉害,咬了咬她的耳骨,声音极缠绵:“我给你赔罪,好不好?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你还要和我闹。”
这样的肌肤相亲简直要命。木流锦身子一颤,竟真的安静下来。这时才听到梅林外有杂乱脚步,正在向这边而来。而他仍流连在她的耳畔。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身后他悠悠叹口气,微凉的指尖随细雪划过她的锁骨,竟挑开中衣渐渐深入,所到之处带起一片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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