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天助我也(二十六)
在这个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的世界里,白离就这么无始无终地飘浮着,意识涣散,万般皆空。
偶尔生起个念头:“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这样的念头就象一望无垠的天空上偶尔掠过的飞鸟,转瞬即逝,不留下一点点痕迹。
剩下的,仍旧是一片浩瀚的虚无,一丝丝喜怒哀乐的情绪也没有。
白离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飘浮,已经融入了这片虚无。
死寂、沉闷、绝对静止、莫得感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空茫的世界里掀起了一丝波动。
闲置已久的意识被唤醒,对这个波动作出了迟钝的反应和辨识。
“小离儿,你在哪里?”
那个波动挣脱了死寂的捆缚,从一片空茫中突围而出。
对这个波动,白离涣散的心识运转了很久很久,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句话,是一个问句,在找人,要找的人名叫小离儿。
小离儿?
小离儿?!
不正是我吗?
白离倏然惊醒,组成自己的亿万个原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意识复苏。
身体复苏。
语言功能复苏。
“是谁?谁在找我?”
对方的意念已经没有了音信,白离的问题如同泥牛入海。
可以感受到的是,对方在凝聚出这个问题后,再次陷入寂灭。
为什么可以感受到对方呢?白离慢吞吞地想到了这个问题,慢得似乎用了上千年的时间。
因为我和他都是这虚无的一部分。
为什么偶尔有个体分离出来呢?
他还在吗?怎样才能唤醒他?
提出这些疑问,又用了仿佛几万年的时间。
这些问题让白离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身体与意识再次感觉疲惫,只想断了念想,了无牵挂地、淡漠地、放松地,解体……
就在白离的意识即将再度涣散之际,又一个波动传来:“老白、苏信,你们在哪儿?”
这是谁?
天啊,我正在解体!
白离精神一振,意识与身体重聚。
不行,我不能睡过去,我得集中精神。
就在这时,此前那个波动再次有了反应:“小离儿,你在吗?你听好,定心凝神,保持灵台清明。我是苏信。你想起来了吗?”
苏信……这名字好熟,就象灵魂的烙印。
想起来了!苏信,我记得!我永远记得!
“陛下!”白离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充塞了整个世界,竟然开口喊了出来。
“我在这儿!”对方给予了即时的回应。
紧接着,白离感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一种来自物质身体的温暖从心手往上蔓延,一直蔓延到心脏。
这是我的心。我的心里,有许多人,许多事。
突然,世界全暗。
白离感觉自己翻转了三百六十度,而后头上脚下地站在一望无际的虚空中。
脚下是一片绵延无尽的大地,质感却如同平静的水面。
头顶繁星满天,延伸到天尽头,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死气沉沉。
苏信与韩池正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边,苏信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看二人的神态,貌似也刚从寂灭中苏醒。
“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白离望着苏信。
苏信拉着白离的手不肯放开:“是的,一直在。这个诡异的世界妄图让我们对面不相识。”
“你们有没感觉到什么?”韩池突然微蹙着眉头问道。
“什么?”
“一种阴沉负面的力量,似乎想把一切拖进至深至暗的深渊。”韩池缓缓答道。
“进漩涡前就感觉到了。”苏信答道。
“我也是。”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感觉到了这个力量的存在。
“那会是什么?”韩池望向无限延伸的天地与星空。
“这个世界想将我们禁锢在此,永远寂灭。”苏信总结道。
“可我现在已经醒了。”白离说着,开始撸袖子,一边自言自语地道:“为毛我一看见这样的混沌不明,就想管闲事?”
说完这句话,白离朝着地上就是用尽全力、开天辟地的一拳。
毫无反应。
这世界就象死透了一样,看上去如同水面的大地,连一星半点的波澜也没有。
白离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突然,一阵细微而低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似乎深藏在脚下的空茫大地之下。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大地,哦不,水面开始波动。
波动越来越大,终于掀起了高高的浪花,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好奇怪,不应该是从中心往四周扩散吗?”白离讶异地望着即将到达的巨浪,若有所思。
苏信和韩池已经运起仙障,抵挡住从天而降的浪头。
水花四溅,整个大地翻涌了好一阵,连头顶的星空似乎也在跟着晃动。
“是反击,这世界合化了你的力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苏信看出了端倪。
“所以,我打我自己?”白离停止攻击,饶有兴趣地研究起这看似解脱,实则充塞着太多情绪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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