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平安凝视着怀中的玉匣,无意的颤动让他握住的手更紧了。
脚步放缓,只听着后面几声,“邹先生!”
“你为何叫我先生?”
“老板与人有意交好,就会我们称呼为先生。”小黑道。
“哦?那有几位先生?”邹平安伸手扭了扭脖颈,道。
“你是第三个!”小黑撇嘴道。
“那我还真是有些好奇了!”邹平安迈着轻缓难辨的脚步,步履之间速度加快,甚至留住一道残影。
“回去找你家老板吧,我先走了!”
……
月明星稀,重重的风随着呼吸声,加深了夜幕的颜色,阴风过境的山间渐渐染出一片紫棠色。
白秋琴站在门口,歪着脑袋倚在门栏前,无神的目光有了韫色,眉宇清寂如水枳丁兰,脚下无根生得一身之姿。
“回来了。”
白秋琴随着邹平安的身影,进入院内。
接着,她说道:“我去歇息了。”
红荆的窗刚刚关上,缝隙里还露着透亮的瞳眸。
邹平安步履停缓,穿过架起的花蕾,一转身就看见孤月无边,浮岸三千晕光。
“夜览星宿千万颗,一日梦的三惊变。道家生门三千卷,自古洞开无敌手!”
一种豪迈狂傲之气油然而生,寒光下的九尺孤影,也袭入翻动的心肠。
邹平安深陷于观想之境,星甸满目,银河映耀,三境挪转瞬间刹那,只消在花叶的水珠滴落中。
“吭!”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荡几下,险些没有站稳。
……
邹平安在院子了待了许久,直到看着夜已然深入三更……
发呆着,他回到屋内,将玉匣子放在桌案上,倒到床榻边闭上眼睛,昏昏然就睡着了。
“你这每天挺快活啊!”
周围一片红色的汪海,红衣女缠着血丝将自己吊了起来,血丝层层相绕好像张开一个大网,似乎在吸扯着邹平安那些散溢的血气。
“你倒是挺方便啊!”邹平安想起每天都要遭受一次剥肉刺骨的切肤之痛。
“拜托~我也得长身体啊,你好我也好~!”
其实,邹平安每次面对苦痛,都有些恍然,苦痛仿佛是剜心的刀,阻隔了过往痕迹的反复撕磨,有时候甚是让他感觉到释放内心里所有忧愁的快感。
“《奇人怪谈》里,有一个剜心人,医术高超,形似干尸。活着的每一天里,他会将自己的胸膛剖开,一次又一次痴迷地观看着自己心脏的跳动。”
“即使在麻沸散的作用下,疼痛也是必然,但是他就像着了魔,一遍又一遍地剖开自己胸膛。”
“刀划开愈合的伤疤,不知道何时留下的伤疤……”
“干瘦的肌肤下,渐渐流不出太多的鲜血,直到再将两块蜡黄的皮肉贴紧缝合,黑红的血液都没有流到地上。”
“他总是说自己已经快要病入膏肓,在疗伤治病,在以己之身还彼之道。”
想来,邹平安似乎懂了当时看不明白的话,质疑的事情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也许人不是捏造的人,可这一瞬间的感同身受是入目三分,不见喉血。
“咯噔”几下,骨头发出搓磨的呻吟。
夜风中的窗户动摇,没有任何的回音,屋里的墙壁上染上了模糊的血色。
呼~
月光朦胧,白秋琴开了半开的窗户里,坐在床头也可能床尾,呆呆的看着外面凉薄如水的风景。
“骗子哥哥!”只听见,红荆梦中呓语,裹着薄薄的被子蜷缩成一团。
翌日,还未天亮。
邹平安就被碎了一地的声音吵醒,起身懵懵的,扶着额头四处张望。
玉匣子掉到了地上,走平安随即走过去,捡了起来。
窗外有些潮湿,雾气渐渐越来越厚。
肉蛋粉红如霏一动不动,上面雪一样的白丝更厚了。
邹平安猛然间,似乎看清了几分颜色,眨眼间又消失了。
“这东西,好丑啊。”
说话间,肉蛋蠕动几下。
邹平安把玉匣子放在桌子上,转身看见白秋琴端着饭菜,脸色煞白。
“你怎么了?”
“没怎么……”白秋琴双眸微微一闪,“吃饭吧。”
白秋琴放下饭菜后,她迈出门坎弯腿翘起时,又看了邹平安一眼。
院内的花开的异常鲜艳,扶桑花的花期似乎很长。
其有红白二种,白者白痢白浊,红者红痢赤浊。凝气茹血,胜似白芷烈火。
……
过了一会儿,邹平安想到什么,从床脚下拾起胡三的《入门指南》。
其文有三指厚,编纂中列出四卷。
一卷,引子开文,行笔飞快。断行取字,精简了门内诸多条目的规矩。
甚至,另手起势,小小地分析了一下门中的形势。
弟子擢升,里外关系,大试小练,现今门内各弟子拉帮结派的局势……诸如此类,头头是道,鞭辟入里。
二卷,重字落笔,泛泛其谈,一页十行。篇幅短小精悍,简略地记述了大道无极宗和其他一众道门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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