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珊出了门，直奔龙山。

　　 算算日子，爷爷应该回来了，却依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叶珊调整呼吸，凝神静气，尽量将所有的杂念抛诸脑后，认真地演练起拳法。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她都全神贯注，力求做到最好。

　　 她逐渐忘却了一切纷扰，全神贯注于拳法的招式和内力的运转。她沉浸在拳法之中，仿佛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

　　 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

　　 爷爷回来了！叶珊心中一喜，收起拳势，向薛阎王奔去。

　　 ……

　　 年底了，饭店也关门歇业了。

　　 徐慧萍放假回坝镇了，把饭店放的年货一样一样掏出来：

　　 蒸熟的狮子头、干黄花菜、一袋桂园干……

　　 朱二妹抓起桂园干就不放手了，这东西本地产不了的呀！

　　 “慧萍啊！”朱二妹说话声音都变温柔了，“你看，这个桂园干，给银花生孩子的时候吃，好吗……”

　　 徐慧萍笑了，说她也是这么想的。

　　 朱二妹顿时心头一暖，催徐慧萍赶紧烧晚饭。

　　 徐慧萍不急不忙，先告诉叶珊一个好消息：饭店经理在放假前找她了，店里过完年就会考虑她转正的事情。

　　 “真的吗？”

　　 “真的，说是和平饭店的经理拜托过他好几次了！还问我是不是他们家亲戚呢！”

　　 叶珊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

　　 她心里自然也清楚，这件事情能办成，董主任和她丈夫肯定费了不少功夫。这份人情，日后定要好好报答的。

　　 徐慧萍又说：“但是，经理说最好工作满六个月，所以可能会到四月底五月初才能转正……”

　　 五月转正，六月份小升初考试，这紧打紧算一个月时间来得及操作户口的事吗？

　　 好事多磨啊！

　　 1986年2月8日，坝镇人民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迎来了大年初一。

　　 这一天，叶珊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朱二妹给自己的过年红包都是叶建国提前给的钱。

　　 这不重要，叶珊也不稀罕那个红包，她快速吃完饭，便说出去玩，实则撒腿往龙山去了。

　　 薛慕文早就写信来说，今年他要和妈妈回东北姥姥家过年，不来坝镇了。

　　 小镇上鞭炮声、欢笑声、祝福声此起彼伏，洋溢着浓浓的年味；而龙山那里冷冷清清的。

　　 要不是薛阎王厉声下令，她甚至想陪爷爷一起吃个年夜饭再回家。

　　 薛阎王抽着水烟，蹲在田地旁，远远地看到叶珊穿着毛窝子飞跑来了，他随便在田里拨了几颗菜，然后站起来，和叶珊一起回家。

　　 这一次薛阎王给的红包，叶珊毫不犹豫地收下了，甚至还当面打开来看看多少钱，然后眉开眼笑道：“爷爷，我发财了，有八块钱啦！”

　　 叶珊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上扬，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齿，那表情就像是刚挖到一个宝藏的小狐狸。

　　 她的笑声清脆而欢快，连树上的小鸟都被她的喜悦所吸引，纷纷飞过来叽叽喳喳地叫着。

　　 薛阎王也跟着乐起来，吧嗒吧嗒快速抽完最后一口烟，手一挥：“走！新年头一天，学新功夫！”

　　 ……

　　 大年初五，拜财神的日子。

　　 徐慧萍拎着一篮子鸡蛋，一只老母鸡，叶珊抱着一袋子馒头，上县城了。

　　 胡舒见到鸡蛋很高兴，看见老母鸡更高兴。

　　 说完拜年的寒暄话，徐慧萍就说了叶珊找了人帮忙搞定转正的事情。

　　 “你是说，是珊珊找人帮忙？”

　　 胡舒很难相信，这么点大的孩子居然有人脉关系？自己女儿连同学关系还不知道怎么处好呢！自己这个当舅妈的没办好的事情，叶珊托人办了，还是没什么关系的外人。

　　 胡舒尴尬地笑着，她表示，只要转正了，迁户口的事情她一手操办，她在派出所，办手续什么的她熟悉，她一定会尽力办好，让徐慧萍放心。

　　 迎春花开了，叶珊和妈妈搬到了县城的小出租屋，开始在城西小学跟读六年级下学期。

　　 对她而言，不迟到、不早退，是为了不让娘舅为难，不让学校为难。实则心思全在别处。

　　 上作文课的时候，叶珊快速写完作文后，给薛慕文写信：

　　 “……我学了新的招术，你以后更打不过我了……”

　　 想象一下加菲猫挝耳挠腮，每日不敢偷懒的好玩样子，叶珊忍不住咧起了嘴角。

　　 每周三下午放学早，叶珊都会坐人力车去董阿姨家，声称自己是来“蹭晚饭”的。但每次来，叶珊都会主动关心辰辰的功课，陪着她做完，八点半之后等徐慧萍骑车来接她一起回家。

　　 第二个星期来，董主任有点好奇了；第三个星期还来，董主任已然明白，这孩子是来报恩的，硬往叶珊口袋里塞钱，说是车费。

　　 叶珊说没道理蹭了饭还拿钱的，死活不肯收。

　　 来回推搡的场面比过年走亲戚拒绝红包要艰巨一万倍，毕竟过年红包是真心想要。

　　 “珊珊，大晚上的你不用跑来跑去的，就住我们家，好吗？”

　　 董主任家的条件看上去和娘舅家一般优越，所有城里人有的家电都有；城西那个出租屋又小又破，完全不能比。但是，只有妈妈在的地方才是家！

　　 叶珊谢绝了，依然认认真真给辰辰辅导功课。

　　 董主任最遗憾的就是叶珊每周六晚上都会回坝镇，她好奇为什么这孩子那么执着要回乡下去。

　　 春风吹拂，褪下了人们厚重的衣服。

　　 叶珊的拳脚更显轻盈。

　　 薛阎王许久不挥的藤条又“啪”一下落在叶珊的小腿上，“下盘要稳，要扎实！”

　　 叶珊停下来，听教训。

　　 “若是根基轻浮，别说别人，就是慕文也能推倒你！”

　　 “我改！”

　　 “你下个星期不用过来了。”

　　 叶珊：？又开始吓人了？

　　 “如今你拳架基本到位 ，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我要外出一趟……”

　　 又出远门？到底干嘛去呀？

　　 反正问了也不说，还说回来的时间不一定。

　　 叶珊有点闷闷不乐，但是董主任听说她以后不是非得回坝镇，高兴极了。

　　 “珊珊，你爸妈有没有考虑在县城买房子啊？”

　　 叶珊：“想，但没钱。”

　　 “我有个建议，你可以帮家里挣到钱！”

　　 叶珊眼睛亮了！挣钱？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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