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毁灭的日子,我忠实的记录下这一天。
身穿黑衣的士兵们是布罗卡的黑色军团守卫,这支纪律严明,恪尽职守的部队便是葛拉玛提亚的防御力量,也是往昔阿斯旺要塞守军的残余。
他们训练有素,雷厉风行,不输帝国军队的任何一支精锐兵团,甚至在对欧克的战争中也有着骄人的战绩。
然而他们数量太少,据守布罗卡的仅仅只有两个团,难以承受欧克主力的凶猛攻势。
那看起来就像一场铺面而来的洪水,他们似乎理应扭头逃命。
但他们没有逃跑,我应当认可他们的勇气,将这一点记录在故事里。
他们直面欧克帝国的王庭主力,霸主麾下最为高效无情的杀戮机器,却并未退让寸步。
他们面前的对手是凶蛮狂乱的巨兽,仿佛是大自然的野性变体,而他们依旧坚守阵地,他们奉命保卫佩罗,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弃这项命令。
于是他们所有人举身赴死。
当热忱与狂热针锋相对的时候,就只有这一种结局。
任何一方都不会抛下自己肩头那残酷而沉重的职责,因此至少其中一方的彻底覆灭便在所难免。
黑色军团那标志性的深色大衣里织入了防弹护甲,但这无法抵挡大口径子弹的冲击,还有一些士兵配备了胸甲或防暴盾,然而在凶残的自动炮面前一切都纷纷凋零。
他们的头盔是冷钢铸就,对于战斧和刀锋而言依旧脆弱如纸。
他们的少数作战车辆都披覆着厚重装甲,但在单兵火箭发射器和各种战争机器的打击下,顷刻间便仅剩焦黑残骸,或是被重型火焰喷射器化作火葬柴堆上的木棺。
据多位欧克士兵证实,废铁块的首领单枪匹马迎战了一辆炮车,仿佛那只是一头啸牛幼崽,即将被他扭翻在地捆缚起来。
他用机械爪撕开了装甲,那钢铁车身如锡纸一样单薄,他让战车内部门户大开,随后用散弹把里面的车组人员化为肉酱。
那毁灭景象令人心碎。
军团继续前进,所过之处尸横遍地,惨不忍睹。
其中一些被利刃肢解,另一些则焦黑熔融,各种枪支的轰击留下了一个个巨型伤口,看起来就像是苹果上的深深咬痕。
另一方面,黑色军团的制式步枪和自动武器对于大肆杀戮的欧克而言如瘙痒无异,他们只遭受了些许轻微创伤。
唯独重型武器和直射火炮能够扮演实际的威胁,然而随着欧克一方装甲部队展开进军,从海边那片云雾缭绕的区域隆隆逼近,就连这最后一点负隅顽抗的希望也彻底消逝了。
如花岗岩一般灰暗庞大的坦克——应该是这么称呼,还有战争卡车从下层城区的林立建筑中埋头冲过,将塔楼与房屋轰然撞塌。
它们的履带在城市街巷之间开辟出了新的道路,在身后留下一条条碎石铺就的死亡小径,武器随时搜寻敌人,将攻击范围内的任何目标迅速湮灭。
幽暗的身影在四下奔窜,沿着刚刚形成的死亡之路冲入战火。
它们看起来像是某种圆形的两足生物,大大小小像是散落的珠子。
我不确定它们究竟是切实存在,还是被我想象出来的。
烟尘笼罩四方,令人莫辨真伪。
在那一天之前,我从未见过欧克们如此狂野,如此冷酷。
他们往往以一种奇特的轻松与淡然看待战争,这种在行刑场依旧不忘幽默的态度让他们得以建立纽带,渡过难关,并放声大笑地直面命运。
那几乎是一种喜悦与宽慰,一种妥善履行职责的急切心情,即便在最残酷的残酷战斗中,我也时常目睹这样的态度:刻薄的玩笑,相互喝倒彩,尖酸的讽刺,还有冷漠淡泊的思维方式。
但在布罗卡并非如此。
这一场征服太黑暗,太令人反感,他们让自己沉浸在战斗的狂怒之中。
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布罗卡所遭受的惩戒更加极端而可怖,没有施以怜悯,怜悯甚至根本不在考虑之中,露出森森利齿的只有充满暴怒与仇恨的低吼,而非令人胆寒的笑容。
带有金色瞳孔的血红眼眸蒙上了一层决绝的阴影,凌厉目光在恶战中愈发冷酷。
鲜血招致鲜血,杀戮招致杀戮,火焰喂养火焰,在那愈燃愈旺的癫狂焚炉里,一个城市就此陨灭,一个社会葬送于此,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深重伤口在本笃帝国身上撕裂开来。
近卫们履行了全部职责,毫无迟疑或顾虑。
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是完美的战士,完美的刽子手,他们生来便是如此。
这个故事,我的故事,并不是为了消除他们的罪责。
但这个故事还要说明另一点,还要讲述另一件隐秘的事情……
那一天的经历在我脑海里已经融为一体,当承受了太多极端冲击,遭遇了太多残暴场景与震耳噪音之后,往往便会如此。
短暂瞬间或许倍显漫长,不同的事件交织叠加在一起。
我记得自己身处一片公园,或是某种公共绿地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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