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宗宗主,跟那些中原身居高位,气势凌人的宗派长老不一样。他年轻时是个愣头青的性子,到了现在就变成了为老不尊。若不是当年临危受命,他才不愿意当这个所谓的宗主。
今天也一样。他看着坐在柱子下的少年,不像其他宗派上位者那样,管他是敌是友,先杀了再说。
他走过去,敲了敲少年的肩膀:“喂,你是哪家的后生,怎么在这里睡觉?”
季沧海没醒,轻微的呼噜声继续冒着。
老人讪讪地收回手,有些尴尬。面前这个少年,身上连一丝真元的气息都没有,除了身体上的精元相对普通人强大不少,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人决定先不管他,身形一闪,又回到了弟子们所在的矮山上。
……
季沧海缓缓睁开眼睛,却有种近乎虚脱的感觉。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欠奉。
“师兄,师兄,你看他醒了啊。”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莫急,我看着他,你先去通知下师傅。”一个男子接着说。
难受啊,季沧海把头换了个姿势,让自己不至于太紧张。这大殿里不是空空如也吗,怎么忽然间多出了两个人。
“不用通知了。”一位老人忽然出现在原地,跟两人说:“我来看看这个少年。”
什么东西,季沧海再次撑开眼皮,看到一个身着月白色道袍的老人家站在面前:“前辈你好,能不能给张床睡一下。”
看到季沧海的脸上并无惊讶表情,老人心中了然,眼前这个年轻人,虽说不知道怎么出现在大殿里,但至少是修士一脉。
兴许是被之前那些邪派人士给擒回的?老人家心思还是很活络的。
季沧海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青羊,带他到雅山居,选个无主单间,先把他在那放着。”老人摸了摸胡子,笑着说。
青羊想的还是很周到,不敢一下子放松警惕:“师尊,这少年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万一是那些邪派人士的卧底,对我等会否不利?”
老人不比某些一言堂里的大哥大,很是欣慰地听完青羊的说法,才给他解释:“青羊你想得很周到,修士行事需周密,这点你做的不错。”
“但这小道友身上,刚刚流露出一丝星辉真元,绝非邪派人士所有的特征,我估计是被之前那些邪派人士所擒的可怜人,你先把他带回雅山居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才好问他。”
“是。”青羊终于放下介怀,一把背起季沧海,走回雅山居。
这一觉,季沧海就睡到了晚上。
他从床上缓缓爬起,身体终于不再是铅块般沉重,至少眼皮不会再掉下来。修士门派里的人也还是人,不是武侠小说中睡石头的过儿,故而季沧海身下这张床好歹也是有被席的。
“呼。”季沧海长出一口气,开始每天醒来时必行的三段呼吸。修行就是这样,谁懈怠了,就得饱尝散功之苦。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季沧海吐纳完这天光三气,缓缓低下头。在他的感应中,自己身上的真元水平已经退步到了筑基期的水准,想要回到之前金丹期那浩浩荡荡的景象,还不知道要重修多少年。
好在境界还在。季沧海内观自己的本源,发现那九颗星辰中,最外围的那颗星星,终于重新点亮。
一个修长的身影推门而入,却是一个身着普通衣衫的少女。
“醒了?”少女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季沧海,把手上的水放下:“那你先喝杯水吧,我一会再来喊你去吃饭。”
季沧海愣了愣,道了声谢,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个,这里的人都这么自来熟的吗?既不认识我,又跟我非亲非故地,怎么一来就喊我去吃饭?
不是应该先丢到阵法封禁的房间里,先去十大酷刑伺候着审问个三天三夜吗?
结果。
“小友是第一次来到这边吧,我们这边的菜品比中原不同,更加天然,贴近原味,小友你来多试试。”老者给季沧海介绍着桌上的种种菜品,言语中的热情绝不是作出来的。
季沧海也顺着主人的意思,反正有的饭吃,他也不急着搞清楚老人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先吃先吃。
不过,他倒是听到了门外些许别的声音。
“说是要招待一下从中原来的小友,实际上是自己想吃吧。”一个上菜的小道童在门外低声与同伴们说。
好吧,不管他是自己想吃还是真想请我吃饭,我都能吃是不是?
小山堆大小的黄姜饭当做主食,还有各式各样的海陆空三鲜,季沧海这一顿饭吃得真是舌头都要掉下来。
多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季沧海想起来都是泪,这几年来奔波劳碌,不是打架就是修行,这些但凡生活稍微过得去的普通人能做到的事,他反而没办法享受。
他的道心中,一种微妙的变化逐渐展开。
“小友啊,”身为烈阳宗宗主的老人家不顾形象地用手擦了擦嘴,又摸出了一把牙签,放在桌子上,自己先剔为敬:“这酒饱饭足了,来说说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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