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驾,犹如我师,师者,先达之者,先驱也。弟子有此心,发此宏愿,愿众生人人为师,而天下无师。冒昧请教,西方教主,何谓真空?”青云躬身请教老和尚。
常有人言,西方如来说法,不拘于形,亿万众生,有亿万种说法,眼前的老和尚,前来接引青云,自有说法,青云很想听一听他的高论。
何谓真空?老和尚仿佛没有听到,没有任何回应。
所谓五蕴皆空,不加执着,乃为真空真自在。老和尚无法明说,倘若明说,则破五蕴矣!
“原来真空乃是不可说,无法可说,弟子明白了。”青云道:“然而世人五蕴皆迷,终归是须以佛法显示,开化众生。西方教主要来接引弟子,而行教化之事,说不可说之法,如果有朝一日,人人都因此明白了不可说之法,解了真空大自在,人人都不可说,则人人都为如来。”言及此处,青云忽然笑了,道:“此法甚妙!与弟子人人为师,人人无师之义同理。”
听此一言,老和尚干瘦的脸上,笑容却是僵硬,说不出话来。
青云揣摩画圣神迹二十余载,看到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一星半点,而是有了一番自己的见解,不然他的画技不可能登大成之境。
老和尚虽然是西方教主显化,但失了先机,要想再在言语上打倒青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青云所言,皆乃从实际出发。
世人五蕴皆迷,看到什么就执着什么,学什么就烦恼什么,这是事实。青云指出,倘若西方教主之教义,开枝散叶,成为天下主流,或许有朝一日,人人都能看到真空的智慧。但那时候,人还是人吗?如果人人都是如来,很可能有更大的祸端,即是人类面临灭绝。人人都真空,烦恼没有了,欲望没有了,怎么繁衍下去?
所以,青云明着说人人都为如来,和他的人人为师,人人无师同理同义,但青云却是突然发笑说出此言,这是他计谋得逞的笑容。
佛家所说之法,即是人人都荣登彼岸,证得圆满,得到如来智慧。这套理论,适合任何时代,成为大流,但却不适合繁衍生息,如果以繁衍生息为论点而论道,乃为无解之局。老和尚倘若当真能够自圆其说,也只不过是矛攻盾,如果论点不变,很难解决根本问题!
“弟子投机了!”青云再次施礼,不过,很快他就站得笔直,转身而见道祖,并未施礼,而是率先问道:“小可卑微如虫蚁,见过老翁!在发问之前,可否先请教老翁?”
“讲!”骑牛老人不苟言笑,不冷不热说了一个字。
“却不知老翁此来,为教主还是为道祖?”青云问道。
青云之所以有此一问,乃是他深知道教和道家的区别所在,两者的传承并非一体,故而有此一问。
“大道至简,百家一炉,道耳。”骑牛老人惜字如金,不过虽然只是区区十个字,却已然让青云动容。
这十个字,可以说是十字真言!
试问百家诸子,除了眼前这位,谁敢如此论道?
“老翁高论,道耳,执牛耳者也,多少英雄霸主亦取此法效仿之。”青云叹了口气。
古代歃血为盟,订立盟约,各人尝牲血,唯独主盟国之人,须亲手割牛耳取血饮之,即为盟主也。骑牛老人的十个字,大道至简,百家一炉,道耳。这个耳字,并非叹词,青云听出来了,此字与执牛耳的耳字有异曲同工之妙用。
“冒昧请教教主,何谓天地?”青云口称教主而发出第二问。
“清者为天,浊者为地!”骑牛老人道:“万物众生,分三六九等,皆通此理。我执牛耳,一气化三清,前来点化于你,你速速随我去,当作上三等者,此乃你莫大福缘,无须呈口舌之勇!”
“哈哈哈!”青云闻言,却是突然大笑起来,道:“道祖骑老牛前来点化小可,意指你为天,老牛为地。周行大千世界,而传人道,人道大兴,而道道相传,共分了这三六九等。但小可此生,最恨的便是这些框框条条,道不同,不相为谋,上三等者尊位,岂敢受领!”
骑牛老人此刻总算正眼看了青云一眼,却也没有再开口!
剩下最后一问,青云却是倒背着双手,斜视着西王母道:“足下俯视苍生,漠视一切,自视甚高。可惜可惜,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一守财地主而已,霸占天地灵根,制定一切规矩,你的荣华富贵,于我而言如同粪土!”
此言声落,但见西王母大为震怒,不过青云根本不等西王母发怒,已然接着说道:“最后这一问,不是要对足下发问,我乃自问而已!”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身边虽有三大教主,但青云选择了无视。不是一路人,何必计较他们的身份?既然不相干,纵然不是敌对,也如生人无异!
“咚——咚——咚——”
正在这时,天地俱寂之际,却是骤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撞钟声!
“原来不是幻听,这才是我的接引者!”青云面露喜色,仿佛一下子大彻大悟了,他闭上了眼睛,过了良久,突然用一种奇怪而陌生的口气,缓慢言道:“我不是青云,原来我不是青云?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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