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敲门声起,枯瘦的羊皮裘老头儿嘴角露出微笑,旋即便板起了脸,并示意一脸茫然看着朱红大门的便宜徒弟吴鸣也作出应有的样子。
吴鸣赶紧跑到他身后,抬头挺胸,不苟言笑。
等了许久,门不见开。
吴鸣再次上前敲门,“叮叮叮,叮叮叮……”
还是没有动静。
闭门羹,挫人锐器。
吴鸣怒了,大巴掌拍在朱门上,那不知是何等名贵木材制作的红色大门顿时响起“梆梆”的声音,丝丝缕缕的灰尘从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缝隙中飞快的逃逸出来。
“嗯哼……”羊皮裘老头儿脸色也有点挂不住,不由得吐了一口浓痰。
其实他今日“讨债”的底气也不是很足,毕竟当年是他太过于狂妄,追根究底有点自作自受的意味。
但他就是受不了那口气。
一个江湖前辈,如何能这样对待后辈?
正思索间,“嘎吱”一声,朱红大门突然开了。
一个带着毡帽的酱色老人头颅从门缝里透出来,看着门外站立的两道身影,枯树皮样的脸面上有些狐疑,有些高傲,有些恼怒,有些清高,问道:“来者何人?找哪个?”
“在下吴鸣,随我师独孤烂……那啥大侠,今日登门拜访,想与张老太爷聊一聊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劳烦先生通报一声。”
“旧事?什么旧事?”
“事关重大,恕在下不便相告,还请先生速速通报一声。”
“哼,旧事?还不便相告?不会又是主家哪门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吧?太爷今儿个已经午休了,他也不见外客,两位请便吧!”不耐烦的表情鬼魅般的从门后缩了回去,“嗡嗡嗡”,大门传来震动,就要关闭。
吴鸣一把捏住四指厚的门板,弯曲的手肘伸直。
朱红大门一下子打开一扇。
门后传来屁股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个不慎被大门撞翻恼羞成怒的酱色面皮老者顿时吼叫起来,尖细嗓音刺人耳膜:“混账东西,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敢在建威将军府衙前放肆?给我来人啊……”
“老东西,一个看大门儿的……”吴鸣开始卷袖子,就要扬起巴掌。
“德爷,甭喊了,赶紧迎贵客进门,太爷等着呢!”一个浑厚的嗓音从院中响起,走出来一个身形微矮但厚实的身影,那是一个面色憨厚的汉子,方正的脸上脸颊两侧条条咬肌坟起,此时却带了一脸笑容,看着门框处。
“啥?太爷怎地知晓有人来了?”
“我咋知道,太爷吩咐的,还不赶紧迎进来……”那迎出来的汉子将手中一把扫帚靠在门后墙边,伸手拉开了另一扇门。
只用了一个手,且不颤不抖,面部红气不喘毫不费力。
那有四五根指头并排那么厚的朱红大门,不知是以何种珍贵木材割成,高一丈,宽八尺余,厚重非常,更何况其上还布满了纵九横二的门钉,即便那酱色面容的老家伙使出全身残存的老力也堪堪推开一扇门,极其厚重气派,一下子便推开他需要一定的气力。
吴鸣看了一眼那个似乎是个扫地劳工的家伙,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
他对自己的身形、体格、武功和容貌都极为自信,现在看到个矮短粗的家伙似乎有着不弱于他的气力,顿时感觉有些难受。
便宜师傅说了,今日是要他来撑门面的,这才一进门,发现自己跟人家里一个扫地的家伙不相上下,这无论怎么看都不好看。
……
羊皮裘老头儿背负着双手,看了一眼那矮短粗的年轻男子,脸色凝重的走进门内。
酱色面皮的老家伙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前头领路,矮短粗的汉子亦步亦趋笑呵呵的跟在后边。进了门,格局精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有一个宽阔的天井,青石板地面磨损严重,天井四周树立着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流星样样都有,除此之外还有有石锁、石墩等练功的家伙什。
“不愧是武林世家!”羊皮裘老头儿扫了一眼,并不是很认真的赞叹一句。
穿过天井,过了一道拱门,循着石子儿路,穿过假山,水帘,进了一间别院。
别院幽深,庭前一颗海棠,如今碧翠欲滴。
有几,有椅,有茶,馨香四溢。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枯瘦的身躯嵌在藤椅中,眼帘闭垂,昏昏欲睡,古铜色的脸上,深深地刻着一道道皱纹,面皮上,褐色的老人斑如同大街上被车马轧过的牛屎一般糊在他脸上。
听到有人进门,老人家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老人家缓缓道,声音细微。
“我……来了!”羊皮裘老头儿罕见的认真回答。
“还来不来?”老人问。
“不来了!”羊皮裘老头儿答。
“那你还来?”
“来只为讨个公道!”
“哼哼,公道?你有脸?”
“没脸的是您!”
“坐吧!”老人家抬起枯瘦的手臂,指指旁边的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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