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成人小说 平凡的世界之少平的奋斗

第67章 你说,我一定改

  田万友行五。

   兄弟几人现在就剩下四哥牛倌田万江和他自己,大哥孙少安叫他“万有叔”,少平一般称田万友“五叔”。

   听少平说起这个,被挠到痒处的田万友就抑制不住的自豪:“俄听吴老师讲了,特意选的这地方。你看,背风向阳,地势高燥,下雨也不积水……”

   “西北面还有槐树林,难得是地势开阔,阳光充足,还有稀疏的小树。冬春可防寒风吹袭,夏季有小树遮荫,跟吴老师的书上一模一样。”

   少平因刚逗嘴败下阵,见不得他太美,直接替他接了下去:“最难得的是附近就是枣林,加上这槐林的槐花,北坡上的柠条,附近的庄稼,全年都有蜜源,还有这常年流水不断的小溪,可供蜜蜂采水。五叔,你老厉害了!

   田万友张开大嘴,露出豁牙哈哈傻乐。

   少平见吴老师细白的手上有一个绿豆大的红包,忍不住抓过来,小心的用指甲刮去蛰刺,再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小瓶特意准备的肥皂水抹了一些。

   等处理完了,才抱怨道:“吴老师,我的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说了动作要轻柔,即使被蛰也不要用手拔刺,你这是试图拔了吧,怎不听呢?”

   吴老师嘟囔道:“忍不住嘛。你轻点,有点疼呢。”

   田万友安慰她道:“吴老师,莫怕。这蜜蜂蛰人不叫蛰,对人没有害处,俄都不知道被蛰多少次了,老辈儿人讲,还能治风湿。俄这老寒腿,以后就靠它们哩。”

   吴老师不信,问:“五叔,是真的?你不是安慰我的吧。”

   少平却说道:“蜂毒确有这个作用,只是要治病还需要特别的方法。五叔,以后俄给您找一找,问点靠谱的办法,你莫要自己试。”

   吴老师忙完,心情正不错,对田万友说道:“五叔,听少平讲,你会唱很多歌哩,这会儿闲下了,唱几首呗。”

   田万友连忙摆手,嘴里说着:“不敢哩,都是乡下人的粗言,不好给你们城里的女娃唱。”

   吴老师在这方面胆大的很,还有瘾,极力劝说,田万友却不过,想了想,说道:“那就唱一个,女娃能听的不多哩。”

   话音刚落,一曲信天游吼得高吭入云,唱得婉转悲凉:“骑上毛驴狗咬腿,半夜里来了你这勾命鬼。搂住亲人亲上个嘴,肚子里的疙瘩化成了水……”

   吴老师其实也会不少类似的歌,她对着田五问出了心中久存的疑惑:“五叔,这信天游里咋这么多酸曲儿?”

   田万友往蜂场外面走了走,点起一袋烟嘟囔了一句:“心里苦哩,瞎唱。”

   吴老师问:“为什么心里苦?”

   “日子过得没滋味,唱唱心里好过些。”田五抽着烟,漫声回答。

   少平早就发现,黄原民歌简直是个富矿,流传在民间的歌词至少有数千首,其中大部分都是表现男欢女爱的酸曲儿。

   在这种热辣辣,赤裸裸的语言面前,中国上千年封建礼教的浸染竟荡然无存。

   这或许就是人类的一种习性。

   你缺少什么就向往什么,物质生活的极端匮乏,就需要精神力量的支撑;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面对自身的痛苦时,就需要表现出一种无奈的求变通的情绪。

   这就是苦中作乐,借以稀释现实的苦难。吴老师整日里自己唱歌自己听,不也是这样么,他还见过田万友唱着唱着自己哭呢。

   少平不想他们这么悲伤,就说“俄也来一首”,言罢就唱了一首吆生灵:“走头头儿的那个骡子儿来哎,三盏盏儿的那个灯,哎呀带上了那个铃儿来哦,哇哇儿得的那个声,哎呀带上了那个铃儿来哦,哇哇儿得的那个声……”

   好久没唱的少平一时唱得兴起,吆生灵刚结束就又起了调儿,兰花花就出了口。

   “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格莹莹的彩,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实的爱死人。五谷里那个田苗子,数上高粱高,一十三省的女儿呦,就数那个兰花花好。正月里那个那个说媒,二月里订,三月里交大钱,四月里迎……”

   田万友咂了咂嘴,赞扬道:“少平,你娃出师哩,比叔唱的好了。”

   少平怎敢承认,忙摆手道:“叔,俄差得远哩,没您唱的有感情,里面那种很悲凉的,听起来让人心里酸酸的东西,俄还唱不出来。”

   吴老师惊讶地看少平:“你的感觉很好,抓住了这些民歌里面的魂。”

   说到专业方面,吴老师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黄原这块地方很奇特,从表面上看,这是块很贫瘠的土地,可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种表象后面隐藏着一种很深奥的东西。”

   “我想,这是一种文化的厚重感,是几千年的文化积淀。这里的方言里面,保存着很多古语,比如老乡们说‘喊一声’,叫‘呐喊一声’,听着文皱皱的,而实际上说话的人可能目不识丁。为什么大部分地区的方言中没有留下古文化的痕迹,惟独这地方的方言里面却保存下来了,我想,这大概也是由于地域上的特点所致,民歌好象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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