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的冬天,就在瘟疫之中度过。
这一场疫病,反倒是即将爆发最终决战的各方势力,停止了自己的行动。
北方的消息,几近与世隔绝一般,与南方断绝了联络。
崇祯八年的上半年,就在瘟疫肆虐、各省人心惶惶之中度过。
放在张书堂案头的消息,甚至那最南方的疫情,甚至南方到了长江旁边,北方更是沈阳亦有发生。
天气渐热,南方本该爆发的瘟疫,竟然渐渐没了踪影,而随着夏天的到来,北方的瘟疫,渐渐也是几近消散。
张书堂自然知道这样的原因所在,夏天来了之后,百姓们几乎都是一天一洗澡,这样一来,身上的寄生虫变少了,鼠疫的传播,自然是缺少了途径。
此时,各方消息汇总而来,北方大地的惨烈,只让张书堂心痛不已!
据他手下探子的初步侦探,单单是陕西一地,葬身在瘟疫之中的百姓,就超过了百万人!
整个北方大地,初步判断,死难的人口不下千万之巨!
甚至,很多村庄整个都变成了空村,唯有累累白骨,在无声的诉说着瘟疫的可怕!
北方的瘟疫变小了,而李自成、张献忠二人,反倒是离开了驻地,率军朝京师疾驰!
当张书堂的探子侦查到这一个情形的时候,他们的扎营地,早已人去马空,只留下一个个草草埋葬病死士卒的万人坑。
听闻两人率军朝京师疾驰,张书堂大惊!
京师之内的情形,他昨天刚刚收到,作为一个这个时代不多的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圈,单单是京师之内的丁口,便已经达到了八十余万,这还不算世家大族门下隐瞒不报的人口,已经老弱病残不上丁口数的人口!
北直隶虽然没有江南苏州那边人口密度之大,但是,在世界上来说,也是顶尖的人口密集地区了!
张书堂揉揉额头,难道老疯子们说的事情就要来了吗?
他们不是说还有六年时间吗?
“书堂,你不应该救我!”一个柴毁骨立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的身后。
张书堂低声叹息,陈奇瑜的心思,他是明白的!
“阿翁,”张书堂转身,他的眼睛一样是红彤彤的!
自从得到京师的情报之后,他已经整整一晚上没有休息了!
“阿翁!”
张书堂沙哑着嗓子:“京师完了,三大营的将士病倒18万,死亡13万六千余人,京师周边千里皆坟茔,百里无炊烟,阿翁,这就是我守节的下场啊!”
张书堂一把扯下身上尊贵无比的侯爷一级才能穿戴的红色蟒袍。
“这衣服我穿他作甚!”
张书堂的脸上大滴的泪水滑落……
“我江汉百姓,在我的严令下,病疫之人不及百数……”
张书堂的声音越发的嘶哑,但是他的精神却是越来越亢奋:
“阿翁,我准守臣子的礼节,未得天子诏令,不曾踏出属境一步,但是结果呢!”
他将这代表无上地位的尊贵衣袍丢在地上,使劲踩上几脚!
“隔绝瘟疫的办法,我早已行文大明各地,但是结果呢!”
张书堂通红着眼睛,他的嘶吼只让陈奇瑜不得不扭头避开侄女婿的眼神。
他愧疚,他自责,他……
当初鼠疫爆发的时候,张书堂就要出兵,他说只有他才能消除了这一场瘟疫!
但是,是他陈奇瑜的坚持,张书堂不得不困守郧阳。
结果呢……
陈奇瑜沧桑的脸上,带上了两行清泪!
除了他帐下的一众将领,除了与张书堂私交甚好的满桂诸人之外,其余官僚乃至于朝廷,对于张书堂的提议竟然是熟视无睹!
那些死难在了鼠疫之下的,都是他们大明的子民啊!
这也就算了,因为有人执行了张书堂的办法,而遭受了刁难,甚至有人丢掉了性命!
卢象升这个自己帐下的儒将,就是因为严格的执行了张书堂的办法,因而招致了朝中某位大儒的妒忌,最后竟然逼死了卢象升!
卢象升带着他的老弱病残天雄军,死在了与多尔衮对阵的战场上。
陈奇瑜的心更疼了!
卢象升散尽了家财,带起了天雄军这一只劲旅,但是,最后竟然倒在了杨嗣昌这个卑鄙小人之下!
杨嗣昌不但调走了卢象升自己的精兵,更是只给他五千老弱,至于粮饷军械,更是一毛不拔!
还是皇帝崇祯,先后送来内库白银四万两,一千匹战马,五百条铁鞭。
卢象升死了,这个陈奇瑜最看重的牙门将,死在了那些暗箭之下!
“我非是为了大明,而是为了天下啊!”
陈奇瑜即使在对着张书堂说,更是在对着自己说:“天下残破,民生多艰,我即是吃朝廷俸禄之人,更是华夏衣冠之人!”
“罢了!”
他对着张书堂挥手:“我将解去乌沙,褪下官獬……书堂,做你该做的去吧!”
张书堂对着陈奇瑜弯腰,这个给了他莫大帮助的老人,终究是看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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