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复恭很有些恨铁不成钢,撇过头不欲理会,杨氏见他如此,心中一笑,也不理会他们爷俩,自顾自打开箱柜,从柜中拿出一个雕着兰花的檀木盒来。
杨氏见李思钰看向手中木盒,宛然一笑。
“前两日,王家突然拜访了你阿父,知道你喜欢茶,特意送来的。”
李思钰接过木盒,一边打量着木盒,一边笑道:“且不言里面的茶叶如何,就这木盒也当在百十金。”
杨复恭冷哼一声,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这混账小子难道不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他们送了这木盒茶叶是何意?”
李思钰打开木盒,一阵清香迎面扑来,深深嗅了一口,良久才赞道:“果然是好茶!”
看着这个精致的檀木盒,摇头叹息。
“还真的只有此等木盒才能配得上这等好茶!”
李思钰看向杨氏,问道:“阿母与当下之人应该都是喝着暖茶的,他们是如何炒出如此的好茶?”
杨复恭听了这话,有些恼了,指着李思钰骂道:“你这混账小子是不是装痴卖傻?你以为世家是如此简单的?”
“哼!一口中之物,你还真当全天下就你一人喜欢清茶?”
李思钰见杨复恭有些恼了,不由苦笑道:“孩儿这不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吗?”
说着李思钰做到杨复恭身边,笑道:“阿父是不是有些心疼钱财了?”
“哼!”
杨复恭冷哼一声,不欲理会他。
见他如孩童一般生起了闷气,笑道:“孩儿自营州入了关内,几乎就是一无所有,所得钱粮也不过是搜刮了河北道、河南道、河东道之钱粮罢了。”
“这些钱财本就不是孩儿之物,花了出去又如何?”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罢了。”
在李思钰看来,这些钱粮虽从各镇节度手里夺来的,但也是这些节镇们搜刮了普通百姓的,虽然他无法用于那些被掠夺的百姓,但还是可以用于关中百姓的。
见杨复恭丝毫未动,还是一副不欲理会他模样,叹气道:“财如水,水不流则腐,钱财亦是如此。”
“百姓手中无钱粮,百姓无钱粮,就无法购置家什,工匠们所产就无人购买。”
“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国富民强,唯一的法子就是要让钱财动了起来。”
李思钰展臂搂住杨复恭肩头,说道:“阿父也是看到了之前繁荣的潼关,虽然这些也只是因我营州军卒有钱粮而已,仅此一项,我营州军又养活了多少百姓?”
“可这还远远不够啊……只有百姓们都有了钱粮,整个关中才会真正繁荣强盛啊!”
“繁荣强盛?你这混账小子,你知不知道这要多少钱粮?”
杨复恭大怒,一抖肩头,甩开李思钰手臂,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记。
“混账小子,你都把钱粮给了百姓,军卒没了钱粮,是砍了你的脑袋,还是砍了咱们一家老小的脑袋?”
李思钰『揉』了『揉』脑袋,苦笑道:“阿父你还真的打孩儿啊?”
杨复恭大怒,正要抬头再敲,杨氏忙拉住他的手臂,急声道:“你又恼怒个甚,行乾既然敢明文张榜,你真当他没有稳妥考虑吗?”
“哼!”
“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你懂个甚?你知不知道修建整个长安需要多少钱粮吗?那几乎就是海量!”
“那……那你也得听完了行乾话语再恼也不迟啊!”
杨复恭指着李思钰鼻子,大怒。
“好好……你让这混账小子说,看他能给老子如何变出钱粮来。”
李思钰捏了捏鼻子,一脸苦笑道:“兴许孩儿真的能变出了花来也不一定。”
杨复恭、杨氏一愣,他们没想到李思钰会真的说出了这句话语来。
见他们如此,李思钰沉默了片刻,理了理思路,正『色』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身处动『荡』之世,人皆无忠义可言,孩儿想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天下没了任何约束可言,主要还是身处『乱』世当以自保为要。”
“人人自保,人人以己利为重,天下又岂会不动『乱』如斯?”
杨复恭沉思不语,眉头皱了又散,散了又聚。
李思钰说道:“孩儿本心欲要富民、强工,本也可更加稳妥些,慢慢来就是了,三五年,十余年后,孩儿还是有这个自信的,但这还不够,这只是关中一地之民,朝廷呢?”
“满朝文武又如何对待我等?以我等为仇,还是为伴?”
“朝廷此时尚弱,他们不得不依赖孩儿来为他们去争、去抢,可是将来呢?将来他们强大了呢?会不会又恨不得砍了你我父子的脑袋?”
“欲要杀了我等为快?”
见两人沉默,知道他们心中已有答案,缓声说道:“孩儿是北地王,是南衙大将军,是营州将军,更是与天下藩镇们一般无二,是关外营州藩镇将军!”
“孩儿有理由相信,若是朝廷势强,孩儿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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