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靺鞨的士兵们疯了一样朝城墙上面冲去。那一刹那间表现出的那种悍不畏死的勇气，真的令人胆寒！

　　 其实，这并不是他们有多英勇。而是活够了。没错，就是活够了。

　　 这日子太他妈难熬了，每天被天上那个东西乱炸。朝不保夕。现在后面还有李献城的督战队。敢往后撤就是个死。

　　 还不如早点上天呢，省的受这个罪。

　　 连大萨满都去了。现在过去估计萨满还能照顾自己这些人。好歹是新鲜热乎的死友啊！

　　 在这些念头的支配下。黑水靺鞨士兵们爆发出了狼一样的凶狠。

　　 若是换个队伍，早就被他们直接冲垮了。

　　 华夏军一共一万人。现在分四面城墙上是八千人。

　　 还有两千作为后备还在城外守着赤德祖赞的中军。

　　 不过这八千军队的战力岂是一般军队能比的。

　　 他们可是全火器部队啊！手榴弹和子弹，都如死神收割机。

　　 肆意的收割着那汹涌的人朝。只是那人潮太浩荡了。如奔腾的江水，延绵不绝的冲击而来。

　　 二十万，就是二十万头猪。被八千人杀，那也是个绝对的体力活。

　　 华夏军士兵们毕竟也是人。胳膊扔手榴弹都扔的快抬不起来了。

　　 而那些士兵仍然踩着同伴的残肢断臂朝上面疯狂的冲着。似乎生命对于他们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收到气球上面发来的战况情报。赤德祖赞果断的发布了撤退的命令。

　　 华夏军已经开始有伤亡了。他可不认为那些黑水靺鞨人的性命能跟华夏军战士的生命相比。

　　 接到命令的华夏军战士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军令如山。只好相互交替掩护着下了城墙。

　　 等到黑水靺鞨终于冲上城墙的时候。却没有一个能发出欢呼声。因为他们的全身都被鲜血浸透了。

　　 但是这不是敌人的鲜血，都是自己同伴的。

　　 到最后他们上城墙的时候，都已经不用走楼梯了。那些死去的黑水靺鞨人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个斜坡。

　　 直接顺着这斜坡爬上去就能够爬上城墙了。

　　 一场真正的惨胜。但是这场胜利却没有敌人的尸体。二十万大军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二。

　　 看着干干净净的城墙上面和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黑水靺鞨士兵们眼神都是没有了焦距。

　　 这种不对等的战争换到谁身上也接受不了。这哪叫战争？这叫屠杀？

　　 十几万条生命的逝去，竟然没有留下对方一个人！这种悲哀和恐惧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吧。

　　 这时候，华夏军也在清点人数。死伤一百多人。其实死的就一个。

　　 是被敌军将领一箭射在头上，直接就死了。其实这也怪他自己。嫌头盔碍事，直接扔到一边了。不然不会死。

　　 剩下的都是伤员，轻重都有。不过基本上没有生命危险。

　　 他们是第一批被战友送下城墙的。华夏军的军规中有一条是不能放弃战友。

　　 赤德祖赞没有问敌军的伤亡情况。而是挨个查看了伤员们的情况。看着问题不大。这才放心。

　　 军医们已经为伤员包扎好伤口。死去的战士也被火化，他的骨灰是要被带回家乡的。

　　 看着疲惫不堪的战士们，赤德祖赞真有些心疼。但是他没敢让他们去帐篷里面休息。

　　 因为黑水靺鞨人刚刚取胜。万一趁机追出城，这边自己人去睡觉了。那就得造成巨大的损失。

　　 等了一阵看着城里一直没有动静。赤德祖赞便让大家去休息了。

　　 剩下是两千战士立即构筑好阵地。哪怕敌人杀出来。也能抵抗到战友们爬起来武装好自己。

　　 其实赤德祖赞是多虑了。此刻的勃利城中，充满了一种叫悲哀的情绪。

　　 士兵们没有一个因为夺回城墙而产生的喜悦。

　　 李献城叫士兵们帮着清理尸体。士兵们却没有一个动的。

　　 不管将领们如何喝骂。士兵们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

　　 将领们也害怕了。只好驱赶着城中的百姓来把尸体找空地掩埋。

　　 十几万人啊！百姓们被这幅惨状有的直接吓傻了。有的趴在地上呕吐。

　　 好歹现在气温低，血肉模糊的东西都被冻成硬块。搬运起来也方便。

　　 李献城站在远处，看着那些眼神冷漠木讷的士兵们。脸色阴晴不定。

　　 其实他开始也想趁机杀出去的。毕竟兵法里面乘胜追击一鼓作气这是个常识。

　　 但是目前士兵们的状态让他没敢发出这道命令。

　　 现在他只剩下这六万多人了。也是他用于保命的资本。因此还是好好守城来的比较现实。

　　 当然，今天的战斗自然不能不奖励。杀了一批猪羊。开始在空地上用大锅炖起来。

　　 当锅里的肉散发出香气的时候，终于盖住了城中弥漫的血腥气。

　　 让死寂的城中有了一些生气。这时候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

　　 她会彻底的把昨天的一切痕迹都抹去。

　　 黑水靺鞨的士兵们排队开始领取奖赏。每人一两银子。这对于一直处于贫困地区的他们来说。无异于一笔巨款。

　　 只是这笔巨款已经不能给他们带来欢乐了。

　　 曾经过去的几天里，颠覆他们认知的东西太多了。

　　 曾经他们叫嚣过无数次的黑水靺鞨不满万。满万便无敌那种神话。

　　 在人家一万华夏军的枪口下彻底变成了笑话！就算没有没有那些火器。

　　 华夏军严明的军纪。悍不畏死的作风。也不是他们能比的！

　　 二十万打不过，剩下六万咋打？还拿生命去填吗？可已经填不起了啊。

　　 手里这点银子，估计连交给家人都机会都没有了。

　　 黑水靺鞨士兵们捞起锅里面的大块骨头啃了起来。那喷香的骨头嚼在嘴里没有了一点味道。

　　 寒风吹来，似乎吟唱起一首凄婉的歌。

　　 日暮人稀鸟自啼，

　　 登楼一望倍含凄。

　　 白骨半随寒风去，

　　 黄云犹傍郡城低。

　　 平陂战地花空落，

　　 旧苑春田草未齐。

　　 昏君频移虎符守，

　　 几时行县向黔黎。

　　 雪越下越大了。似乎感觉到了远处的春风正在吹来。用凭吊的方式抖落最后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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