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降临,荥阳城方圆数十里的区域,总算暂时重归于宁静。
距离荥阳城不过十余里的齐军大营,此刻已经被一股绝望所笼罩。
“大王曾言,敖仓有粮米数百万石?”
一位军卒悄然的嘀咕声,顿时引来身旁同袍的附和:“唯,传言午时后,朱虚侯便已破敖仓!”
二人的对话,顿时如同丧尸病毒般,在齐营内散播开来。
“今敖仓破,亦无粮米食之,此何道理?”
心中还有‘敖仓’这个胡萝卜惦记着,勉强是齐军将士没有鼓噪;但胸中疑惑,却随着腑脏发出的轰鸣声,一点点转变为无力的怒火···
“左将军!”
“左将军归营!”
听闻营门处传来的吼喝声,众将士下意识将目光移去,映入眼帘的,是屹立于战车之上,甲胄齐整的刘将闾,以及连绵不绝的齐军将士!
“左将军!战况如何?”
随着饥饿在齐营中成为常态,专属于军队的那一丝纪律,此刻也已崩塌殆尽。
不时有军卒强撑着起身,毫无顾忌的向战车上的刘将闾发问。
随着左军将士一点点踏入营盘,整座齐营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了刘将闾身上。
——敖仓破,却没有粮食下发!
腹中空空的齐军将士,急需一位分量够重的人,为他们给出一个解释。
就见刘将闾随着脚下的战车,缓缓来到一处稍稍隆起的高地,呵令战车停下,便整了整衣冠,一掌拍在了战车护栏之上。
“将士们!”
“吾知诸将士心中所惑也!”
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嚎叫,刘将闾面色之上,顿时染上一片肃杀!
“今日午时,前将军朱虚侯率吾大齐锐士,已然攻破敖仓!”
“然伪帝狡诈,料得吾大军将至,虽令敖仓之米粮,尽转至荥阳屯之!”
嚎呵着,刘将闾那苍劲有力的臂膀,就如一杆长枪般,直指营南十里的荥阳城。
“今日一战,吾已探得荥阳虚实:今荥阳守卒,不过万!”
“吾齐军,则有二十万之众!”
言罢,刘将闾怒目圆睁的环视着周围,语气中,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强横。
“将士们!”
“荥阳近在眼前!敖仓之粮,便屯于荥阳之墙垣以里!”
“吾齐地丈夫,可能坐视千万石粮米于眼前,反坐而不能食邪?!!”
随着刘将闾极具感染力的宣讲,片刻之前尚还暮气沉沉的齐军大营,不过转瞬之间,就被彻底点燃。
“破荥阳!食敖粮!”
“破荥阳!!!”
看着情绪彻底被调动起来的齐军将士,刘将闾稍点点头,待喊叫声暂歇,复又满是庄严道:“今夜,全军养精蓄锐。”
“待明日,大王便当轻率吾大齐二十万甲士,踏破荥阳!”
随着刘将闾的‘倡议’,齐营内再度被点燃。
无数面色惨白,甚至已有些脱水的士卒,在身边同伴的搀扶下从地上起身,狂热的望向刘将闾所在的方向振臂高呼。
而就在这轩昂热烈的氛围之中,刘将闾不忘维持着面上自信,脚步却飞快的向中军大帐走去。
在齐营内彻底陷入癫狂之后,那一队肩抗战友尸体,悄然进入齐营的军士,也幸运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
来到军帐之前,刘将闾面上激昂早已消失不见。
急迫的解下腰间佩剑,交于帐外的卫士,刘将闾便急忙踏入帐中。
“大王···”
没等刘将闾开口,齐王刘则急躁的询问声,便从上首传来。
“朱虚侯交代之事,左将军可已办妥?”
闻言,刘将闾面色阴郁的点了点头,不由望向一旁的刘章。
刘将闾原本打算,再攻最后三轮,然后折返营盘。
但刘则派人送来的‘敖仓无粮’的消息,却使得刘将闾顿时大惊!
与其说,刘将闾是着急回营搞清状况,倒不如说,在没能从敖仓得到意料中的粮草之后,甚至大军困境的刘将闾,根本不敢再多损失一兵,一卒···
正当刘将闾火急火燎往回赶的时候,刘则又派来了一位信使信使。
准确的说,是刘则派来信使,将刘章的命令传达给刘将闾。
一:无论今日战况如何,起先入营的将士,都绝对不能萎靡不振!
二:攻城阵亡之将士,绝不能随左军一同归营。
得到这两则指令,刘将闾自是了然:对于现在的齐军而言,任何一丝失败,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在精神和肉体双重营养匮乏的现在,任何一丝负面的东西,都要竭力避免让齐营将士得知。
如淮阳守军至少三万,战斗力远在齐军之上,守城器械晚辈;
如今日一战,刘将闾以十三万对三万,派出的五千精锐却折损上千;
如大军已然断粮,明后两日攻不下荥阳,就将开始有人饿死···
这一切,都绝对不能让将士们知道!
无可奈何之下,刘将闾只能发动自己所有的想象力,将这个弥天大谎给圆上:敖仓里的粮食,都被搬到了荥阳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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