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汇合，入住一处靠近县衙的逆旅——洛舍。

　　 西贤明显兴奋了许多，“这一路辛苦没白费呀，郑邑人不仅出手大方，而且见过世面，随便一人就能看出‘安陵丘’酒器的不凡。”

　　 “伙计们呢？”交煦问。

　　 “我采购了些货物，让他们先回了，还留了些钱，让他们也放松放松。”

　　 “你为何不走？”

　　 “我才不走。”

　　 “来之前我们可是讲好的。”

　　 “什么，讲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你——真是无耻。”

　　 交涌清了清喉咙，打断了他俩的对话。“那下一步——”

　　 “下一步如何？我能帮上什么忙？”

　　 “这个嘛，还真是只有你能胜任。”

　　 “太好啦，您请说，干什么都行。”

　　 “赌。”

　　 “啊？我可从没赌过，从来不赌。”

　　 “骗谁呀。”交煦毫不留情，白了他一眼，“我们第一次去你家，令尊就讲——”

　　 “哎哎。”西贤急忙打断交煦，“行——行吧，赌——赌什么？”西贤连话都说不顺了，交煦狠狠白了他一眼。

　　 “六博。”交涌认真地看向西贤。

　　 “我没——”

　　 交涌继续道：“六博由两人参与，各有六枚棋子，一枭五散，一方为方形，一方为长形，棋子在局盘上行走，以投箸决定行棋的步数。对弈方式是先投箸，后行棋。”

　　 “我见是见过，并——并不擅长。”

　　 “那更好。”交涌笑了笑，“你要做的就是摆出富贾的架势。”

　　 “啊，我们的钱不够吧。”交煦大叫一声。

　　 “放心，会赢回来的。如此规模，幕后定是金氏。”

　　 “哦，明白了。”西贤道，“您教我。”

　　 “穿过内庭，便可见到六博棋局。中间的一台，不少人围观，其中两人尤为特别，一位身着素服的小个子男子以及旁边的黑衣女子。男子与弈者偶尔会有眼神交流，他眨眼的频率和次数似乎代表了弈棋的策略，这点还需要你再观察。那女子看似面孔和善，眼神漠然，但她的襦裙略大，正好能够遮掩手上的动作。”

　　 “我如何能够找出这二人？若是换衣了呢？”

　　 “多观察几日就会发现，此二人异常冷静。虽然也在笑，也在叹气，也在喝彩，但是与真正的投入相比，还是不同的。”交涌继续道，“我还注意到一人，个子很高，躲在角落，鼻子扁平，眼睛小而无光泽，不像是来享乐的，而且舍人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我注意到他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我。那人若无其事地立了一阵，便走开了。其实还有几个也是如此冷淡，可是只有他与那女子对视了一下。所以我怀疑，这里的赌局有蹊跷。”

　　 “那不是一定输？”

　　 “那就要看你的了。你要做的就是高昂着头，毫不吝惜，装出家境殷实。当然，你本来就是。”

　　 “啊？没带那么多啊。”

　　 “放心，足够。你认为的不多，在这里就算很多很多了。而且，他们不会让你一直输，否则没两天你就不再来了。记住，一定要毫不在乎。”

　　 “哦，好。”

　　 “鹊，你也去吧。”

　　 “明白。”

　　 “你要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监督每一步计划，表面沉迷，私下清醒，并不容易做到。重要的是，你要让自己不受注意，别微笑，也别皱眉，动作要迟缓。”鹊用力点了点头。

　　 交涌交替着看向西贤和鹊。“记住，一开始的几日，要下小注，不管输赢，重要的是控制时间。一周后，开始加大赌注，我猜你会输上几次，之后会有连胜。记住，那段时间赢来的钱，不要拿走，要在西河学宫全部花掉。这之后，要离开一段时间，也不要在集市露面。”

　　 “再然后呢？”

　　 “再然后，大概在六月中吧，就可以去赌了，要下重注，要在一天之内输光所有钱。放心，他们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都输了，就——就完了？”

　　 “不，你要去找西河学宫的主人借钱。”

　　 “还赌？”

　　 “对，通常会签订契约，如果赌赢了，则十抽一作为头钱；如果赌输了，则需连本带息归还。到那时，你会熟练许多，你可以尽力赢回一些，但是不要还钱，一定要赌到再次输光。”

　　 “啊？”

　　 “到那时，我们就该回来了。”

　　 “您回来，就能赢回来了？”

　　 “对，相信我。”

　　 “行吧。您要去哪里？”

　　 “我和时去做一件重要的事。煦，你要亲自守在城门，关注漪儿行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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