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的进去话,那就还好。”
云父若有所指,拿起茶壶再度给云柯斟满碗中茶汤。
“你还记得我吗?”
云柯抬了抬眼皮。
“认得,你是我的生父。”
末了,他又顿了顿。
“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至于你为何生我,又为何将我带到虞朝。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没有必要听的理由,当然你想说,也可以告诉我。”
“很多年前了……是嘛,看来你在时光中已经走得很远了。”
云父叹了口气,细细端详着云柯的面容,随即一拂袖袍。
画面中是连绵的群山,山峰颠倒,云层匍匐在山峦脚底,长河自天穹坠落,砸在山顶,激荡大地,滚滚清流宛若银河倒灌。
但这画面却是颠倒的,宗泽三人化作流光,从他们的角度看似在攀登,可从云柯此处所在的凉亭望下,却又似从高空坠落。
仿佛两个颠倒的世界,被一面朝着四方无尽延展的镜子分成了两瓣。
“那你还记得他们吗?”
云柯收回目光,漠然颔首。
“认得。”
“那他是谁?”云父手指着领头的宗泽。
“宗泽,褪凡二境修士。”
“和你什么关系?”云父又问。
但这回云柯却没有回答,伸手探入虚空,直接抽出一条时光支流,甩在了云父面前。
意思不言而喻,自己看。
画面上是一个婴儿,随着时光流淌,渐渐长大成一个儿童,少年,以至于最后云柯现在的模样。
而青年身旁,一直有个看起来憨厚老实,且不太聪明的莽汉儿陪伴着。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搞事,一起进入山海界,又一起完成任务。
云父的眼中露出怀念之色,他在这流淌的时光中也看见了自己。
看见了慈父状的他抱着婴孩大小的云柯哼唱着摇篮曲,带着孩提大小的云柯去旷野上洗涤身心,在山顶俯瞰世界。
“那你怀念吗,怀念这些温暖的过去时光。”
“怀念?”
云柯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变化,但却不是被眼前的场景触动,而是对云父的疑惑与不解。
“你,是在和我谈论怀念?”
凉亭消失了,云柯与云父相对而立,站在虚无之间。
前者伸手一指,时光长河在两人面前浮现,云柯抬起手掌,对着时光长河轻轻按下。
霎时,杂乱的支流不见了,只剩下无数时间节点中云柯沉浮的场景。
“此间长河总计一万八千九百年,从头至于末尾计算,历经三十二亿八千五百万年。
你说,在一万八千九百万年里,单单的二十几年光阴,值得被铭记吗?”
云父没有回话,云柯也不介意,拂袖一挥,将抹去的长河重现,指着完整的时光长河继续说道:
“你是灵境大能,天道遁去的一,对你而言,所经历的时光是无限的,区区二十几年的光阴,在你心里,能在这无限的时光内又能占据多少地位?
你,又会怀念吗?”
云柯说出了他的心声。是的,他没有遗忘过去,没有忘记宗泽,也没有忘记任何人。
就像他说的那样,对于一个寿命只有二十几,三十几年的修士而言,这样的时光确实是难忘,且值得铭记的。
但当这个修士遍历时光,又过了数万年的人生后,回头望来,这二十几年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就像是蓝星的成年人,也不会记住婴儿时期的一次摔倒,一次委屈,哪怕当时哭的再撕心裂肺,再痛不欲生。
在无穷无尽的时光刻度下,一切深情,一切伤痕,哪怕在刻苦铭心,也就会被默默擦去,直至彻底释怀,抛在脑后的记忆垃圾桶内。
世界恢复正常,凉亭依旧是凉亭,云父端着已经发凉的茶汤,默默将其放下。
随着问话的继续,未来一点点确定,而云柯的走向似乎正一点点倾向最糟糕的结局。
他记住了力量,但却没有记住,为何需要力量。
“既然你觉得我这样的灵境‘大人物’不会去铭记这些时光,那你好不好奇,我又为何要去蓝星生下你。”
“这些不重要。”云柯摇摇头,又话语一转。
“但你如果想说的话,我也乐意去听。”
倒掉杯中凉了的茶汤,云父又再度斟满,没有立马开始讲述,他先是问了一个问题。
“既然你已经突破到了明心境,那你现在明白蓝星和虞朝的关系吗?”
“蓝星就是虞朝。”云柯颔首说道,语气没有半点儿迟疑。
“虞朝和蓝星的时光被人抽去了一部分,世界也是重构的,所以才会在短短几千年里出现这么大的变化,虽然从蓝星检测的历史来看,二者只相距几千年,但它们在时光中各自的节点,却相差了数百亿年。”
“不错,这个世界的时光的确被人抽走了。”
云父很满意云柯的答案,后者对时光的深入比他看见的未来还要深入。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不妨再猜猜,我又为何孕育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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