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你结识了一个朋友,他和你谈天说地,聊得很投机,你甚至把你的家世、你的经历和你的存款数额都通通告诉给了他。
从那天起,你几乎每天晚上都到他家里做客,你们相见恨晚,常常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终于有一天,你的妻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困『惑』,悄悄跑来问你:
你每天半夜都跑到坟地去干什么啊?
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长着同样的普通眼睛、同样普通的耳朵,我们都分辨不出好人和坏人,也分辨不出活人和死人。
鬼的脸上并没有贴着一个大大的“鬼”字。
陆元旦和我们一样,也是个普通人。
他和那个七婆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现在却突然有个人告诉他,七婆早就死了。
陆元旦懵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那个人的话。
儿子的头七马上就要到了,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新给儿子物『色』阴眷,那肯定是来不及了。
说不定两个人只是同名呢?世界这么大,同名的人多如牛『毛』。
再琢磨下去,儿子的婚事就注定办不成了。
对了,妻子之前说,儿子的冥婚法事定在今天晚上。
一整天,妻子都忙得不亦乐乎。
白天,她买来了纸人纸马,买来了黄表纸,还买了许多金元宝。
晚上,陆元旦就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了殡仪馆。
七婆已经等在门口了。
奇怪的是,只有他们一家人,并没看见女方家长来。
陆元旦问:“他们人呢?”
七婆说:“你问谁?”
陆元旦说:“女方家属啊。”
七婆说:“他们临时有事,不来了,不过就算他们不到也不妨事。”
陆元旦不明白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来呢,事关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为人父母的,就算是天塌了也得来啊。”
七婆说:“这不就是个仪式嘛,有我在,就不用你们『操』心啦。”
陆元旦问:“那我儿媳『妇』现在在哪儿呢?”
这次轮到七婆讶异了:“人家姑娘早就入土了,你问这个干嘛?”
陆元旦的脑袋嗡的一声:“什么?入土了?那还怎么和我儿子结婚啊?”
七婆却不紧不慢地回道:“哎,咱们办这个冥婚,根本用不着女方在场啊。”
陆元旦的头更大了:“不是应该把两个孩子埋到一个坟里吗?”
七婆却说:“那都是以往的做法了,现在哪还用那么麻烦!你想啊,这要放在以前,结个婚得要三书六礼吧,得过文定过大礼吧,还得要嫁妆、要迎亲、要过门、要回门,那礼数可多着呢,但是你看现在还用吗?只要是去民政局领个证,那就算是夫妻了,连仪式都不用办,这冥婚也是一样的,规矩早就改喽。”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两张红纸,在他面前晃了晃,就走进了殡仪馆的大门。
“我在里面定了一个厅,一会儿咱们就在那屋做法事。”她说。
陆元旦和妻子默默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是个简陋的门厅,正前方摆着两个黑白『色』调的花圈,屋子中央放了一张方桌和一个火盆,四面都是光秃秃的白墙。
儿子单位送来了一块藏蓝『色』的挽幛,不过并没有挂起来,只是堆到了屋子一角,无人问津。
七婆看了看表,转身对陆元旦说:“吉时到了,那我就开始做法了啊。”
陆元旦四下望了望,还是难以相信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场,他问:“这就开始了?”
七婆笑笑,没说话。
法事比陆元旦想象的要简单得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冥婚仪式就结束了。
他只看到七婆把两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红字扔到火盆里烧了,随口念叨了几句什么,又围着那个方桌张牙舞爪地跳了几圈,就算是收工了。
还没用上半个小时,陆元旦和妻子就被打发走了。
陆清明的尸体当天就被推进了焚尸炉、装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听七婆说,现在他正和新婚妻子共度良宵呢,两个人别提多甜蜜了!
妻子问:“这就过上了?”
七婆信誓旦旦地说:“婚都结了,这还有假!”
妻子就又陪着笑、塞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办冥婚花了老两口三万块钱,其中大概有两万五直接进了七婆的腰包。
说实话,陆元旦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他愈发觉得这个七婆是个老道的江湖骗子。
回到家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天上了,道路两旁的街灯都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妻子叹了口气,坐在床上捶着酸痛的腰。
陆元旦的心却怎么都放不下,他问妻子:“你觉不觉得七婆是在骗咱们?”
妻子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陆元旦说:“这个冥婚举办的也太草率了吧,咱们甚至连对方父母的面都没见着啊,那个七婆也不过就是神神叨叨地蹦跶了几下,这就算是结束了?我看着怎么那么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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