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后的桃源农庄,会议室里的气氛被一只地狱恶犬笼罩着。
“狗会杀自己的主人吗?”乔姗弱弱地问。
“会的。虽然很少。”
钱子雯蜷起身子,双下巴贴在桌面上,“我读到过这种案例,就是疯狗把自己的主人咬死。”
“我觉得恶龙不是疯。”
乔姗看了一眼陈铭:“相反,它聪明绝顶,它很,邪恶?”
陈铭点点头。
他累了,想说什么又作了罢。
“先是一个孩子,又是两名警察,再来自己的主人……”
谢齐林戏剧性地叫道,“天呐,恶龙到底还要杀多少人?”
“它一咳咳咳!”
陈铭局长刚想说什么,就开始猛烈地咳嗽去起来。
缓过来后,他抱歉地看了大家一圈,用餐巾纸擦去了桌面上星星点点的唾沫。
“它会被抓住的,这点你们放心。”
“那到底动机是什么呢?”
肖冰问,“杀害主人的动机。嗯,我知道这是一只动物,但前面小姗也总结了,它聪明绝顶,所以,杀害主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是吧?就跟人一样。”
徐老太给狼狈的陈局送来一杯水,他感激地一饮而尽,顿时恢复了些许的元气。
“嗯,嗯,动机,动机就是……”
……
根据保安室的监控录像,恶龙是在上午十点半,小区人流最稀少的时候,从楼口左侧的一个灌木里冲进楼道。
乘电梯抵达自己居住了十年的家,十楼1002。
然后,它开始对着房门大吠,陈琴生激动地打开了门,紧接着就遭到了惨绝人寰的撕咬。
恶龙的行事风格,简直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完事之后,它乘电梯欲要离开,在五楼遇到了谢婷业,一番露齿恐吓后,又安然地降到底楼,窜入来时窜出的灌木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勘察完现场,回局里的路,上,徐庆犹豫了前半程,终于在后半程的时候跟我说道:“陈队,你马上就要走了,这件事交给我们吧,你……”
“不行。”我冷冷地回答。
徐庆就不再说话了。
他知道我的意思,毕竟那时他也在场,不是吗?
现在恶龙再次出现,如果再袖手旁观地让它跑掉……
反正,我可不想把这份愧疚的阴影,带到局长的位置上!
紧锣密鼓的调查与搜捕再次开始。
案发三天内,上面派了超过50把枪口在现场小区,和小区之外三公里的地方巡逻。
我们询问了唯一的证人——谢婷业女士,她正浑身发抖地在医院里打点滴。
我们要她回忆目击恶龙短短几秒的细节,她一开始说不出来,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颤抖着说道:“臭,臭味……”
“臭味?”
在重复的瞬间,我想起了贾梅生前,针对于丈夫孙绍失踪的说辞——在声称找到恶龙巢穴的早晨,他满身恶臭,好像是到阿鼻地狱走了一遭?
“能具体形容一下那个味道吗?”我知道自己提出了一个比较非分的要求。
谢女士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就是恶臭啊。”
她干呕了一下,“就是酸不拉几的,有点像垃圾房,又比垃圾房更刺鼻。抱歉,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走出医院,徐庆停在路口,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阴井盖。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冷不丁道,把他给吓了一跳。
我们认为恶龙这些年都躲在下水道里。
这样就能解释大家屡次提到的恶臭味,和它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性质了。
“阴井盖有百分之二十都是可以松动的,个别的甚至可以轻易掀开——就拿B市这个老城来说,可能这种问题的阴井盖的数量要比想象得多。”
这是我们致电相关机构,相关机构给出的陈恳答复。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我也是豁出去了,用绳子拴着一个瓶子,吊到了一些臭水,从公安局旁边的臭水沟下面。
谢婷业在闻过之后,先是干呕了五分钟,然后泪汪汪地告诉我们,大体上是这个味道。
但跟恶龙身上的臭味比,还少了一个关键的,让人瞬间崩溃的气味。
为了找到巢穴的具体位置,我们决定一拼到底。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用拴着绳子的瓶子,在城市各大地点的下水道里打捞臭水……
哈哈,没错,小姗,这是我职业生涯做过最荒唐的事情了。
一开始,谢婷业女士拒绝配合,是啊,闻的又不是什么香水,一般的水也行呐。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屈辱,我们好声好气地劝求了好久,最后又殷勤地替她付了住院费,实验才得以进行下去。
啊,在这件事上,我始终对那位勇敢的女士怀有愧疚之心。
最后,我们真的找到了线索。
在那瓶从长生区某地采集的污水里,散发出一股难以置信的气味,不只是谢女士,连同一间屋子的我们也险些被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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