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取出一张一镑面额的旧钞，放在吧台上。

　　 酒保看一眼坐在高脚登上的女人，倒上一杯烈酒推过去。

　　 “谢谢。”

　　 说着话。

　　 贵妇打扮的女人，对酒保眨一下眼睛，妩媚娇柔的微笑，令酒保眼睛发直，一阵口干舌燥。

　　 斜靠在吧台上。

　　 轻轻摇晃手里的酒杯。

　　 变戏法一般，从胸前取出一张纸片，递给柯尔，声音轻柔道，“你要的东西。”

　　 毫无疑问。

　　 这位红头发，珠光宝气，穿着漆黑风衣，头戴网面纱的帝都贵妇，就是海莉·乔尼。

　　 一位热衷于变装，美丽却又致命的雇佣杀手。

　　 柯尔布置在黑暗世界的眼线。

　　 手掌大小的纸片非常新，只有一道折痕，上面残留着淡淡的奇异香味。

　　 柯尔看她一眼，冷漠道，“血兰花粉的味道。”

　　 海莉耸一下肩，说道，“钱货两清，我们这行的规矩。”

　　 说着话，手里出现一小瓶深蓝的药剂，“结完尾款，它就属于你了。”

　　 柯尔从大衣的内衬口袋取出支票簿，签下两千七百镑的数额后，递过去。

　　 海莉笑一下。

　　 拿走支票的动作缓慢而优雅，直视柯尔的眼睛，俯身过去，温热的呼吸打在耳旁。

　　 “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猎魔人。

　　 除了你要的东西，里面还有一份小礼物。”

　　 拿上支票后。

　　 海莉亲吻柯尔的面颊，笑靥如花，拎着帝都上流社会流行，价格高昂的女士手提包，款款走出酒吧。

　　 高跟鞋的清脆声音，与风衣衣摆下，穿着黑色长袜的小腿。

　　 让拿着抹布和酒杯的酒保，呆愣在原地。

　　 直到酒吧大门的铜铃声响起，这才回过神。

　　 略显尴尬的与柯尔对视一眼，讪笑一声。

　　 把纸片塞进口袋，柯尔冷漠道，“好看吗？”

　　 “好...好看。”

　　 起身，取出一枚硬币丢在桌子上当做小费，莫名的对酒保笑一下，扔下一句平，离开酒吧。

　　 只留下脸色发白的酒保，呆愣在原地。

　　 一滴冷汗，悄无声息滑落他的鬓角。

　　 女...女...女巫？！

　　 他知道这里是猎魔团总部街对面，没有女巫敢大大咧咧的出现在这里，但同样是充满恶趣味的冷笑话。

　　 从某位猎魔团部长级别的大官僚嘴里说出来...

　　 ...

　　 回到猎魔团。

　　 把海莉给他的药剂，全部倒在盛满水的水杯中。

　　 然后把纸片丢进去。

　　 不多时。

　　 深蓝色的药剂，变成一阵烟雾，飘出水杯，构建出一段画面与对话。

　　 对话非常简短。

　　 甚至在结尾处，谈话的双方察觉到了海莉的存在。

　　 不过，这些信息对柯尔而言，已经足够了。

　　 乌罗利九世，果然和天灾党徒阿尔卡特，暗中保持着联系。

　　 对话结束后。

　　 烟雾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种女巫和古代占星师最常用的保密手段。

　　 虽然血兰花粉是药剂的主要配料，但因为配方各有不同，只有制作者才能提供相应的解密药剂。

　　 不过因为信息容量非常有限，且极不稳定，现代的神秘学家更倾向于使用密码学。

　　 把纸片从水里面取出来。

　　 上面还有一个用明矾手写的花体词汇：陷阱。

　　 沉默片刻。

　　 把纸片撕碎后丢进垃圾桶。

　　 陷阱...

　　 天灾党徒的事情，还是指...白月共和国的魔鬼附身案？

　　 柯尔有理由相信，那位不死的魔女，没有理由无的放矢，故意玩弄文字游戏。

　　 换言之。

　　 这个陷阱的幕后主使，她可能得罪不起。

　　 想到这里。

　　 一个名字，逐渐出现在柯尔的心中：贪婪的马提努斯。

　　 大魔鬼在人间遭受限制的力量，比起手段诡谲的女巫，或者凶残的黑暗生物与恶灵，远远达不到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相比起拳拳到肉，或者超自然力量与灵魂之间的生死对抗。

　　 那群狡猾的混蛋，喜欢玩弄人心，更喜欢引到人类的灵魂，被贪婪与绝望所支配，心甘情愿和它们签下献祭灵魂的契约。

　　 在猎魔人学院。

　　 魔鬼法典，守则篇明确规定，对付二级危险程度以上的魔鬼，有一项最基本的认知：杀戮和死亡不是它们的目的。

　　 这意味着，任何猎魔人在对付魔鬼时，都必须小心谨慎。

　　 即便是所有人眼中的正义之举，也有可能一场精心设计的恶意陷阱。

　　 对魔鬼而言。

　　 人类灵魂永恒的绝望，远比瞬间的死亡，更加有趣，一种类似于向盲人推销眼镜的恶劣趣味。

　　 它们近乎于无限的生命，拥有充足的时间，为它们选中的‘魔鬼之子’，设计一个要素丰富，甚至可以长达数年，堪比艺术创作的恶意陷阱。

　　 引到被它们选中之人，一步步走向堕落的深渊。

　　 某种意义上。

　　 魔鬼或许无法直接干扰人间的秩序。

　　 但它们对个人的危险性，远超其他任何黑暗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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