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爷子迈步走了高台旁的凉棚，朝高台上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操练了：

　　 宋掌柜伸手延座：“我们坐，先看操练，阿全，你给林处长他们们介绍介绍。”

　　 随着台上四个男人一起举手，铁鹰护卫齐声大喊道：

　　 “天上的云，”

　　 “地上的风，

　　 “我们是鉄鹰！”

　　 跟着拉开距离，行云流水一样操练起拳脚来。

　　 阿全指着台上，一一介绍道：“这是铁鹰护卫营的四位教习，护卫们人人敬畏，都叫他们四大魔头。”

　　 “战术总教习，谷贺年。”

　　 “武术总教习，张作鹏。”

　　 “火力教习，俞进明。”

　　 “体力教习，景敬田。”

　　 林怀粤开玩笑道：“蔡老爷子，这四个人里我认识俩，谷贺年是李杨敬原第三军的参谋，俞进明是燕塘军校高炮班教官，都是南粤军中高手，您老这是要把余汉谋的墙角挖空啊。”

　　 蔡老看了林怀粤一眼，对他的交游广阔倒是并不诧异，反而得意捻须一笑：“还有两位，张教习是我昔日老友的弟子，武艺超群，尤其擅长跤术。可以弥补我南拳拳法的不足，景教习原来是一位体育教师。”

　　 “这样的教习组合，林处长觉得如何？比燕塘军校怎么样？”

　　 林怀粤赞道：“蔡老爷子，老实说，来之前我就觉得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燕塘军校短培也要一年，你只用半年时间就能打造出一支精兵啊！”

　　 “现在还不行。骁霏跟我说了，护卫营除了是精兵，要培养出神射手。还得是高射炮兵，”蔡老侧头问邢骁霏道：“小子，你说好的炮呢？”

　　 肥仔连忙保证道：“快了，就快到了，阿爷，过完大年之后，晋造75毫米炮，欧洲的40毫米炮还有20毫米炮都会很快运到。”

　　 “到时候三种炮一起来，您这帮新兵蛋子保证看得个眼花缭乱，玩都玩不过来。”

　　 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先做到再说。”

　　 ……

　　 他们谈谈说说中，鉄鹰护卫已经完成了拳术练习，热身完毕。高台上三位教习纵身跃下，各带一个百人方阵开始了专项练习。另外一位火力教习，带着其余三队去军械库拿枪。

　　 校场上护卫们来来往往，但纪律严明，秩序井然，除了教习的呼喊，没有其他声音。

　　 “阿爷，咱要是要步枪，我几天就能拿回来，这好武器它得下单、得排队、得等船运，是要得久点，但还是值得的。”肥仔一脸献媚讨好，道：“你看上回拿来的索尔1931冲锋枪，好用吧。”

　　 “也好，也不好。”蔡老爷子又哼了一声。

　　 邢骁霏惊问：“阿爷，这是现在能买到最好的冲锋枪了，哪里不好？”

　　 “一个不好，是射程太短，另个不好是这帮小子仗着子弹射得快，都不给我好好练枪。”蔡老佯怒道：“搞得我还得再弄几十支老套筒，来给他们练眼。”

　　 林怀粤邢骁霏都哈哈大笑起来。

　　 邢骁霏笑道：“阿爷，其实他们的枪法，也不用太着意，主要就是为了保护炮的。”

　　 老爷子斜着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叫因材施教不？身手特别好的，枪法特别准的，打这种快枪，那就糟蹋了！”

　　 蔡老语调里，满满的都是自豪和宠溺。

　　 虽然，蔡家村规模不小，蔡老实力雄厚，但毕竟只是一个村镇，养了这么多的兵，而且大半是外募的兵！这其中有多少的不易和艰辛，真是一望而知！而这样带出来的兵，每个护卫身上都是浇筑了巨大的心思的。

　　 这么好的士兵，林怀粤只看了一会就动了心，拉拉肥仔的胳膊附耳低声道：“这回一定要帮我，说服老爷子。拉一半到上海去。有他们在，没人敢随便招惹咱们。”

　　 “可他们都还没练高炮呢……”肥仔有点纠结。

　　 “到时候再换就是了，你能不能灵活点。”林怀粤瞪了他一眼，转身对蔡老爷子笑道：“蔡老爷子，咱们都是您蔡氏基金会的人，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人了，我这次来，心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说？”

　　 蔡老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林怀粤一眼，点了点头。

　　 林怀粤大大方方地道：“蔡老，宋掌柜回来肯定跟您汇报过了，今年咱们股东大会定的方略，就是先攻略上海。您是大行家，在上海这种地方，想建俱乐部，就必需要有一支得力的武装。”

　　 “实不相瞒，之前本来是打算让王亚樵的人做这件事，结果他三个月前遭遇不测。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天看到您锻造的鉄鹰，我觉得完全不是王氏的江湖之众所能比的。所以，咳咳。”林怀粤故意顿了一顿。

　　 蔡老也不开口，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林怀粤丝毫不慌，微微一笑道：“这个，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黑鹰已经名扬绥远，我觉得，也是时候让鉄鹰出去亮亮锋芒啦。不知道您老意下如何？”

　　 蔡老爷子面色沉静如水，看了眼肥仔道：“博涵，你觉得怎么样？”

　　 邢骁霏微一沉吟，说道：“阿爷，就拿我自己来举个例吧，我曾经和一个补充团的新兵同上百灵庙战场。”

　　 “他们既勇敢，训练又刻苦，还有不少识字的，有文化又有爱国热情，但上了战场，一个团的人却被两三挺重机枪轻松压制，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但当他们渡过这一关之后，接连打过两次胜仗之后，就像完全换了个样子。他们冲起来的那个速度，啧啧，简直个个都像飞毛腿……所以，我觉得，有些东西，是练不出来的，还是要去实战里磨炼。”

　　 “就像我在黑鹰一样，开始空有最好的驱逐机轰炸机，最好的飞行员和侦察机，但总感觉有力使不出，直到经过了几次战斗之后，对如何实现空地结合，才有了切实的了解，感觉一身气力，终于可以使出一些了。这就是实战之用。”

　　 “所以，我赞同处长的想法，可以将护卫营一半人，先到上海滩磨砺历练。”

　　 “哦……”蔡老抚须沉吟起来。

　　 一旁宋掌柜忽道：“可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去？去了上海住哪里？吃穿怎么解决？你知道三百个后生仔，一天要吃掉多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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