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雪给越来越热的脸降温，心中不断思索着该如何回复他这条短信。

　　 乔瑾没等来她的回复，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消息，“睡了？”

　　 顾玲雪拿起手机，输入到，“还没。”

　　 “怎么还不睡？”

　　 顾玲雪本想说，刚要睡着就被你吵醒了。又转念一想，换了个思路，回复道，“胃疼。”

　　 顾玲雪对着屏幕，嘴角上翘，非常满意自己的胡说八道。

　　 乔瑾看见“胃疼”两个字，略一皱眉，心里盘算着最后一次给她号脉的脉象，不应该啊……于是乎拨通了顾玲雪的电话。

　　 屋里，顾玲雪还在脑海中幻想接下来的对话走向，突然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她赶紧接通。只听电话那边传来乔瑾略带焦虑的声音。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胃疼。”

　　 “啊，就刚才，你给我发消息让我睡觉，我说我睡不着。”

　　 “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了。我没事儿，趴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担心。”

　　 “你方便出来一下么？”

　　 “啊？”

　　 “出来一下，上露台。”

　　 “好，一会儿见。”

　　 顾玲雪简单照了一下镜子，确认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蓬头垢面，也没有不修边幅。

　　 老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清晰。等顾玲雪穿过院子走到二楼，就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乔瑾。

　　 顾玲雪调侃道，“让乔叔费心了，其实也没什么的，也就是隐隐作痛罢了。”

　　 “隐隐作痛，疼的睡不着？”

　　 “也不是，看了会儿手机，刷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电视剧解说，就看了一会儿。”

　　 听她这么一说，乔瑾微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乔瑾惊讶于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反应。他是在担心她？

　　 今晚月光明亮，清风徐徐，隐隐约约照着两个人的脸。月光下，乔瑾看不到顾玲雪微微涨红的脸，顾玲雪也看不见乔瑾眼底刚刚一闪而过的担忧。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面对面站着，你不言，我不语，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暧昧。

　　 乔瑾首先开口打破沉默，“右手给我。”

　　 顾玲雪以为乔瑾还是要给她号脉，手腕朝上，将右手递到了乔瑾面前。

　　 乔瑾没有给她搭脉，“手指伸出来。”

　　 顾玲雪奇怪，但也没有细问，乖乖地伸出手指。

　　 乔瑾拉着顾玲雪的手，将手指对准她自己，然后在她胸口下方中庭穴一按，略一用力。

　　 “这个位置，压下去的时候疼么？”

　　 顾玲雪回答道，“不疼。”

　　 乔瑾松开她的手说道：“你是不是骗我？”

　　 “真不疼，我骗你干什么。”

　　 “我是说，你说你胃疼睡不着，是不是骗我。”

　　 顾玲雪谎话被拆穿，略一羞赧，说到：“果然啊，在你们中医面前，一点儿慌都说不得……”

　　 “你不是让我给你调理么，这么不听话，我可不管了。”

　　 顾玲雪撒娇似的说到：“可别，我还想长命百岁呢。这不是刷手机刷精神了，怕你骂我，我才随便编个理由么。这下我算是彻底服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嗯嗯，我这就回去睡觉去！”

　　 “明天早上五点 ，起来跟我打拳。”

　　 “啥？大哥，现在都快一点了，你确定是五点起床……？”

　　 乔瑾无奈地轻叹一声，确实有点太晚了。他向来睡的少，总不能要求别人都这样。于是说道，“明天再说吧，赶紧回去睡觉去。”

　　 “遵命！”听见不用五点起床，顾玲雪开心地更精神了。嘴上应承着，心里想的却是，等下回去把剩下几集先看完再说。

　　 乔瑾见她扭头准备往下跑，赶紧拉住她，“你能不能慢点，这乌漆嘛黑的，你还想滚下去是么。”说完，乔瑾突然想起他俩撞倒在地的那天，隔天早上小晨说的“院子里多硬”，便一下子松开了顾玲雪的手。

　　 顾玲雪向下跑去本就带着惯性，突然被拉了一把，又一松手，整个人便朝着乔瑾怀里扑了过去。

　　 乔瑾怕她磕着，虚揽了一下怀里的人，两个人就这样僵在那里。

　　 顾玲雪贴着乔瑾的身体，听着砰砰乱跳的心跳，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的那么快。她想抬头看看他的脸，确认一下他眼里的情绪，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什么都乱了。

　　 乔瑾闻着顾玲雪头上的发香，以及她身上隐隐约约传来的艾草的气息，两只手就那样僵在那里，推开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过了许久，顾玲雪见乔瑾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便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谁都没有说话，顾玲雪略一点头，朝着黑暗走去。

　　 楼上，乔瑾目送着顾玲雪离开，黑夜里看不见她的身影，直到她走近东厢，才透过东厢的灯光看见她的背影。看着她进到老屋，随即关掉了屋子里的灯，乔瑾便再也看不见她了。

　　 他坐在摇椅上，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脑海里闪现出顾玲雪小时候的模样——一高一低的双马尾，看起来像是刚跟同学打了一架，小眼睛红红的，却倔强的不肯流泪，反而上前对他俏生生地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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