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渊的手指尖轻微地顿了一下。

　　 他抬头瞧见了曲殇依旧玩世不恭的笑容。

　　 这种话太熟悉了。

　　 之前君主在沈云渊的地下室搞突然袭击，一开始就是有人来找到他，并且说了类似的话。

　　 【注水原篇 14】

　　 曲殇，也是君主的人？

　　 来自君主意料之中的质疑终究是来了。

　　 而且，君主居然还找手下找这种低趣味的理由来找他要人。

　　 曲殇见沈云渊久久没有说话，又没有办法从他的面具中看出他的心情，只好连忙打圆场：

　　 “水原大人不乐意也完全没有关系的，逆野的私藏多得是……”

　　 “有何不可？”

　　 沈云渊打断了他的话。

　　 他瞧见了陆煜一瞬间僵硬的表情。

　　 “不过是玩具而已，借给谁、送给谁，都无所谓。”

　　 沈云渊带笑的语气意味不明：“曲殇大人要是喜欢，将他收到逆野去也不为过。”

　　 “啊……哈，哈哈……水原大人真会说笑。”

　　 曲殇干笑了两声，总觉得沈云渊的笑里藏刀。

　　 “如你所见，我现在每天忙得要命，没空养玩具，”沈云渊垂眸，故作轻松地说着，“曲殇大人拿去之后，可以好好帮我养养。要是他表现不佳，曲殇大人也不要取笑我就是。”

　　 “这……不，不会的，水原大人当上了继承人，将来是要接手暗线的，自然繁忙。”

　　 曲殇一时间听不懂沈云渊是想要塞给他让他帮忙养，还是在说反话。

　　 “那就有劳曲殇大人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己所能！”

　　 曲殇差点要在沈云渊冰冷且极具压迫感的气场里面跪下了，点头哈腰地应下。

　　 如此顺理成章地达成了协议，其中没有问过陆煜一句。

　　 即使陆煜对逆野一无所知，也能大概猜到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玩具制造厂。

　　 他就是其中一个任人宰割和践踏的玩具。

　　 而他一直追崇的水原大人，无比依赖和敬爱的主上，要亲手将他推进这个火坑。

　　 震惊和不可置信蒙上了眼眸。

　　 “主上……这，怎么能……”

　　 陆煜颤抖出声。

　　 曲殇惊讶出声：“你是在质疑？还是，拒绝？”

　　 按照他的记忆，沈云渊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而陆煜待在沈云渊身边这么久，竟然还会开口抗拒沈云渊的命令？！

　　 曲殇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

　　 果然是个棘手的性子。

　　 沈云渊轻笑一声，看向了曲殇：“这件事怪我，是我宠坏他了。”

　　 “嗯……我会尽力的，水原大人。”

　　 “回头，我一定好好向您拜师学艺。”

　　 曲殇总算感觉到沈云渊放松下来的心情，松了口气：“水原大人太客气了。”

　　 曲殇把这个事情归结为，向来手段狠戾的水原大人，在精神掌控上还是差点火候。

　　 他是连拖带拽把陆煜绑走的。

　　 直到陆煜被拽走的最后一刻，他都还在祈求沈云渊的宽恕。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拽走去大染缸里污染一遍。

　　 所有的温存和占有一瞬间被打碎成一地碎片。

　　 他一直以为，他的主上至少是在意他的。

　　 这层虚幻的梦境破裂，展现在他面前的是血淋淋的现实。

　　 从头到尾都是……

　　 陆煜被扔进后备箱里，重重地撞在了后备箱的边缘。

　　 他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

　　 关门的刹那，他从缝隙里看到了沈云渊的面庞。

　　 依旧冰冷的目光，那些施舍给他的温柔不过是对方一时兴起的逗弄，只有他当做珍贵的宝藏一样珍藏。

　　 下压的后备箱车门将光亮越压越窄，最后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陆煜最后也没有等到沈云渊叫住他。

　　 手臂上的麻绳刺得他难受。

　　 一切的发生格外突然，上一刻他还在书房里处理那些复杂的数据，下一刻因为曲殇的造访而被沈云渊丢弃。

　　 曲殇……

　　 陆煜的眸间闪过一丝冰冷。

　　 他的手指摩挲着脖子上那根铁条。

　　 是曲殇破坏了他和主上之间原本的关系吗？

　　 ——

　　 曲殇开着车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沈云渊收起笑，转身吩咐身边的人。

　　 “叫徐言来。”

　　 徐言正在办公，听到命令立刻赶来。

　　 “水原大人，请吩咐。”

　　 “告诉暗青，跟死那辆车，另外派人盯着逆野，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徐言少有看到沈云渊如此低沉又平静的样子，仿佛暗藏着暴风雨。

　　 他不敢质疑，立刻答应了下来。

　　 沈云渊点头，转身回到了书房。

　　 坐在椅子上，沈云渊还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如果曲殇确实是君主的眼线，并且以如此低劣的理由把陆煜带走，那么，沈云渊希望自己刚刚的表现天衣无缝。

　　 希望……这样可以多一点减少君主的顾虑，能够给陆煜谋取更多一点生的渴求。

　　 沈云渊闭上眼，脑子里浮现出陆煜刚刚蜷缩在后备箱的一角，看向自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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